江箐珂扯下眼上的綢帶,卻只看到夜顏衣袍的一角在殿門口隱沒。
殿外的腳步聲走得很急。
殿門關閉的聲音也很刺耳。
心頭莫名湧上一股落寞,江箐珂拿起身旁的鞭子,悻悻地抽打著空氣。
“一個個的,都欠抽!”
“無關緊要之人,有什麼好關心的。”
......
接連七日,夜顏都未再來過鳳鸞軒。
按理說,江箐珂該高興才對,可心裡頭卻是空落落的。
她只當是被夜顏養成了吃夜宵的習慣,突然無人在夜裡給她帶吃食,一時間有些不適應罷了。
可待到第十日,仍不見夜顏的身影。
江箐珂心裡開始犯起了嘀咕。
東宮和李玄堯那邊,這幾日都太平無事,那就只能是夜顏個人的事。
夜顏家裡莫不是出了什麼大事?
想著好歹也有過夫妻之實,關心下也實屬正常。
於是,白日裡,江箐珂便帶著婢女喜晴,尋到了李玄堯的書房,想看看能不能旁敲側擊問出點什麼。
時值春末,書房院內的芍藥、薔薇開得正盛,奼紫嫣紅,入目之處皆是一派絢麗春色。
廊廡下鳥籠裡的畫眉、鸚鵡嘰嘰喳喳地叫著。
鳥語花香,與書房裡的書香氣,相得映彰。
“奴才見過太子妃,太子妃妝安。”
曹公公眼色好,一見到江箐珂,便顛顛地捧著拂塵迎了過來。
“太子妃可是有事要尋殿下?”
江箐珂回道:“也沒什麼事,就是看著天氣好想四下轉轉,正好閒逛至此,便想著來殿下的書房瞧瞧,順便同殿下討杯茶,閒聊幾句。”
“真是不巧。”曹公公躬身賠笑:“太傅正為殿下授業解惑呢。”
江箐珂朝書房裡望過去。
透過大敞的房門,可以大致看清屋內的情況。
只見一位玉簪束髮,身著墨綠色長袍的男子,手拿羽扇,隔著薄紗屏風,與屏風後面的李玄堯正振振有詞地說著什麼。
李玄堯身邊凡是帶把兒的男子,都有可能是夜顏。
是以,江箐珂便多打量了幾眼。
男子面如冠玉,眉眼如畫,一身溫文爾雅之氣,是典型的儒生文臣風度。
只是,玉簪是淺綠色的,外袍是墨綠色的,內層的衣衫是草綠色的,束腰的帛帶是水綠色的,一身的綠,往那兒一站,跟個竹子似的。
別說,跟夜顏給人的感覺倒有些相近。
沉穩靜默,不急不躁。
“這竹子太傅貴姓?”江箐珂問得隨性。
曹公公先是一愣,回頭往書房裡瞧了瞧,會心笑道:“回稟太子妃,太傅姓白,名隱。”
江箐珂望著書房裡的那棵竹子,自言自語地低聲唸了一遍對方的名字。
“白隱。”
白隱似有察覺,踱步言語間,側頭朝她瞧過來。
兩人隔空對視,白隱彬彬有禮地衝江箐珂躬身,行了個拱手禮,隨後便收回目光,繼續同李玄堯講學。
“這麼年輕就當了太傅?”江箐珂問。
曹公公答:“太傅兒時聰穎早慧,博覽群書,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是位難得的奇才。且他十五歲那年便高榜題名,中了探花,如今位居太傅,也不足為奇。”
江箐珂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白隱是個文官,定不會耍槍弄棍。
而夜顏雙手長有薄繭,是慣用弓箭刀槍的,且胸膛前有疤,武夫出身的可能性比較大。
加上文人是有風骨的,白隱又是天子和太子的先生,替睡這種有失禮教道義的事……應該做不出來。
白隱是夜顏的可能性,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