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呢?”
蘇文宸聽到這話,看了一眼黑格。
畢竟對方才是總領隊。
見對方依舊沒說話,專注咀嚼著嘴裡食物,不過動作似乎也蘊含了某種預設。
這時候蘇文宸也發現兩人好像是有分工的,安保方面羅納德一點不插手。
同樣其他的談判方面,黑格也從來一句話都不多說。
蘇文宸心中大定,舉起杯子。
“感謝羅納德先生的讚譽。”
“金羽雞也好,其他的也罷,都是我們特區和農場全體工作人員探索發展新路的成果。”
“我們敞開懷抱,歡迎一切基於平等互利基礎上的合作與交流。”
蘇文宸的話同樣既是回應,也是跟對方透露出一些資訊。
談可以,但必須是平等互利。
晚宴的氣氛,在珍饈美味和明確傳遞的合作訊號中,由最初的緊張拘謹,逐漸轉變為一種略顯疏離卻務實的熱烈。
席間,羅納德還是多次巧妙地與蘇文宸攀談,話題看似隨意地飄向農場的研究人員。
不過都被蘇文宸巧妙的擋了回去。
宴會結束之後。
一輛軍用吉普車緩緩駛離接待會館區域。
車上正在駕車的雷柏良,看著半靠在副駕駛上的蘇文宸疑惑道。
“小宸,咱們去徐州幹什麼?”
“我記得你們特區這邊,各種電報機和電話都裝好了吧!”
“咱們直接在你們特區就可以了吧!”
蘇文宸揉了揉太陽穴。
“雷叔,我這次彙報的事情,事關人家先遣團的成員。”
“這次對方運了各種檢查裝置,雖說是安保裝置,但是真假你能分辨出來嗎?”
“萬一有那種能夠監聽我們訊號的先進裝置,那不是相當於底褲都被人家看穿了嗎?”
“如果是一般的資訊倒也還好,但是我這次彙報的訊息,如果真讓他們監聽到了,那基本就沒有成功率了。”
聽到蘇文宸這麼說,雷柏良好奇道。
“什麼事?能說嗎?”
蘇文宸點了點頭。
“其實不是特別重要的事情,今天下午羅納德嘗試策反過我。”
雷柏良皺了皺眉。
“他知道月華兔是你的手筆了?”
“不應該啊!”
“我們後來上面都統一口徑了啊!”
“除了你們場裡少部分人,大部分都只清楚你是帶隊的人。”
蘇文宸笑著搖頭道。
“不是知道我的手筆了,而是想透過我找到核心研究員。”
雷柏良聽到這話,恍然大悟。
“那不奇怪,前面光是因為月華兔一種,我們就揪出不少國內的特務了。”
“現在據我瞭解,有專門的人就守在你們總場門口。”
“光是等著守株待兔,就抓了不少人。”
“照這麼個趨勢發展下去,估計過不了兩年給國黨當時留在這邊的特務都能給抓光了。”
“像是這種對你的嘗試性的策反,對他們來說也不需要多少成本。”
“而且我們就算知道了,總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就直接翻臉吧。”
“所以我估計你這事彙報上去,上面也不會有行動。”
“咱們還沒有實際證據,我估計也只能不了之。”
“畢竟算起來,還是我們處於下風的。”
蘇文宸點點頭。
“我知道這事沒法拿出來說,我的意思也不是因為這事跟上面彙報。”
“真因為這事,我直接在特區那邊報上去就行了。”
“監不監聽的也沒關係。”
“我的意思是,咱們能不能反過來?”
聽到蘇文宸這話一出。
“嗤——!”
雷柏良下意識踩了一下急剎車。
“砰!”
蘇文宸直接一腦袋撞前面了。
“嘶——!”
“雷叔,你幹嘛呢!”
雷柏良認真的看著蘇文宸。
“你是說,你想策反他們?”
“你白天找到他們漏洞了?”
“是誰?”
看著著急的雷柏良,蘇文宸擺了擺手。
“雷叔,你先開車!”
“我路上慢慢跟你說。”
說著揉了揉腦袋。
“雷叔你說話太難聽了,什麼叫策反?明明是大家交個朋友!”
“你這樣的擱以前,如果幹地下工作肯定不能合格。”
“今天白天透過接觸,我現在他們的先遣團二號人物,是具備被我們突破的可能性。”
“一旦被突破其價值很高,首先對方能接觸到美方內部核心評估口徑。”
“如果我們能知道這個後面就好談多了。”
“然後就是經濟價值了,哪怕對方覺悟很高也無所謂,我發現其對於我們技術成果還是很感興趣的。”
“對於我們的品種引進,除非他們對我們解除禁運清單,不然我估計咱們這邊,也不會對種畜的出口進行鬆口。”
“所以最後我估計還是雙方都只會進行一般產品的互相貿易。”
“這時候其實咱們的產品進入美國市場,是需要人家一個本地人作為合作伙伴的。”
聽到蘇文宸這番話,雷柏良有些疑惑。
“所以你準備用這部分利潤拉攏對方?”
“對方跟你一樣都是很年輕就走到這個程度的,能被這點利益拉攏嗎?”
蘇文宸笑著搖了搖頭。
“這只是見面禮,後面治鹼肥才是撬動他的主要槓桿。”
“你知道對方的選舉體制嗎?”
雷柏良不知道蘇文宸為什麼扯到這上面了,不過還是點點頭。
“知道啊!”
“就是投票嘛!”
“不過這有什麼關係?”
蘇文宸直接道。
“你覺得如果對方作為代理人,把我們的治鹼肥引進對方加州那幾個土地退化嚴重州,會得到什麼?”
雷柏良皺了皺眉。
“得到什麼?錢?”
蘇文宸擺了擺手。
“不,農場主手裡穩定的票倉!”
“一旦我們價格便宜,還方便的治鹼肥大規模在那三個州鋪開之後。”
“到時候那五百多萬公頃,上億畝土地上的農場主都將會是他穩定的票倉。”
“這種穩定鐵票倉在對方國家這種選舉制度中的重要性,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有了這部分鐵票倉,只要能力不差,當個州議員絕對穩穩的。”
“如果有能力,甚至還可以嘗試一下去角逐後面總統的競選,當然這種事情還是看他自己了!”
“所以雷叔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雷柏良聽到這話嚥了咽口水。
這次他真被蘇文宸的膽子驚住了。
你怎麼敢想的啊!
他們這邊最多就是想著看看,能不能打聽到對方內部談判的一些資訊,好提前想對策。
結果你這直接上來開始想著在人家內部推上去一個自己扶持的人,甚至都還敢去想角逐總統。
你怎麼不去上天呢!不過按照蘇文宸的話仔細想了想。
雷柏良也覺得,好像確實有一定操作的空間。
雖然變數很多,但是一旦成功,這個誘惑可太大了。
哪怕不是總統,因為光是培養一個親近他們的議員,也已經足夠了。
想到這裡,雷柏良深吸了一口氣。
“你確定到時候人家上去,你還能控制?”
蘇文宸搖了搖頭。
“雷叔你想什麼呢?”
“控制什麼的自然不可能!”
“你真把人家當傀儡啊!就是提前拉攏跟我們稍微親近的人而已。”
“當然,這事一般來說,兩邊都是合則兩利。”
“對他來說每年失去我們的治鹼肥,那些鹽鹼地產出就會降低,那些利潤減少的農場主就會忍不住抗議!”
“他自然也會失去這部分選票。”
“除非他們能自己生產治鹼肥,不然就只能跟我們交好!”
“我們的要求,也就是隻是儘量看情況引進一些先進的裝置和技術,要求再多人家也不是傻子。”
“而且雷叔,國家和國家之間哪有那麼多絕對的事情啊!”
“不過都是在互相衡量利弊而已。”
“真正最有用的,還是我們自己努力發展,不然搞再多這種小花招也不能改變強弱的本質。”
“這種方式只是幫我們解決困難的一種手段,如果把這種事情當成安身立命的根本,那絕對是會摔大跟頭的!”
聽到蘇文宸這麼說,雷柏良覺得也有道理。
“這事你還是彙報完再說吧!”
顯然這時候他也理解蘇文宸為啥這麼小心翼翼了。
一旦洩露出去,其風波絕對不會少。
雖然蘇文宸說的是合則兩利,但是這種事情誰說得準呢!
反正洩露了,他是絕對扛不住的,不過還是忍不住跟蘇文宸確認道。
“這事你沒跟別人說吧!”
蘇文宸笑著說道。
“雷叔,這事目前就咱倆知道,所以一旦洩露出去,不是我就是你!”
“而且我這也是白天才冒出的想法!”
雷柏良嚥了咽口水,沉默了良久才緩緩說道。
“小蘇,謝了啊!”
這時候雷柏良也反應過來了,蘇文宸拉他過來開車,連司機都沒有攜帶。
顯然是有意拉他一把。
在知道這種訊息後,他知道自己只有兩個下場。
一個是參與進去,一個就是閉嘴。
他能被安排過來,自然背景肯定是經過了無數次稽核的。
所以後續上面大機率會讓他參與進去。
而參與這種級別的任務,那麼後續前途自然要好的多,特別是他本來就是安保部門領導。
這一刻,他真是覺得認識蘇文宸是他這輩子運氣極好的一件事。
蘇文宸則笑著回道。
“什麼謝不謝的,雷叔你也沒少幫我。”
“我們第一次廣交會,你可是幫了我不少忙呢!”
“沒有你我也認識不了我們部長呢!”
雷柏良卻不這麼認為。
“這不一樣的,你是金子早晚會出頭,可是讓我自己想,我這輩子也想不到這種事情的!”
蘇文宸則搖了搖頭。
“都說是金子早晚能出頭,但是等到老了再出頭,那還有什麼意義?”
蘇文宸很清楚,年齡其實是很重要的資本。
他現在這個年齡就走到這一步,未來再怎麼也不會太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