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小浩現在這情況……能不能回頭再說?”
“不能!這事,茲要是你家小浩不死,他就得給我辦了!”
“這是啥話?”
“就這話!咋了?”
蘇浩聽到了兩個女人的爭吵聲,再次將他的意識喚醒,“啥事?原主不會是在外面還欠著錢,被人家逼到家裡來催債了吧?”
他緩緩地睜開了眼。
儘管知道,原主的事現在就是他的事,但也沒有立刻去問。而是轉動眼珠,首先打量著自己二世重生、來到的“新世界”。
果然!
是這個時代該有的樣子。
廢舊報紙糊的頂棚,已經有些發黃。看得清上面寫著的、帶有時代特點的大字,以及一句句套紅的標語口號。
還有大白粉刷的粗糙牆面,吊著的老式鎢絲燈泡,以及牆上戴著八角帽的偉人像……
蘇浩心中不由得一陣驚喜!
他感到慶幸。
“只是這味道……”
他抽動了一下鼻子,嗅到了一股腥臭味。不用問,那是他身上發出來的。
跳湖,被人救起……
衣服和身子雖然都已經幹了,但依然留著湖水中綠苔與湖底泛起的淤泥痕跡。
“得去洗洗。”
蘇浩想起身,可溺水之後的虛弱感猶在,渾身上下提不起一點勁兒來,他也只好暫時作罷。
不對,怎麼還有一股雪花膏味,還這麼濃?
“這得是往臉上拽了多少?”
聞慣了女人身上高檔香水味的蘇浩,再聞這雪花膏味,覺得有點膩。
微微轉頭,看到自己此時正躺在一盤鋪著葦蓆的大炕上。葦蓆年頭不短了,已經開始發黑,有的地方還有破洞。
也馬上找到了這股膩人味道的來源。
一個胖女人,現在就坐在炕沿上,距離他很近。
這胖女人看上去足有四十多歲。
頭上燙著垂肩的大波浪,臉上擦著白膩膩的雪花膏,整個人顯得油光粉面的。一張嘴,還可以看到鑲著一顆金牙;一挪動身子,臉蛋子上、身上的重重肥肉波浪翻卷。
惡俗!
像某部電視劇裡搖著花手絹的妓院老鴇。
“不會吧,這時代還有這種人?”
“怎麼不揪出去批鬥一番?”
莫名其妙的,蘇浩就對這胖女人很是討厭。
先是鄙視了一句,繼而又是一陣子的擔心:“我去……這不會是我這世的老媽吧?那可太不幸了。”
剛剛湧上心頭的驚喜感和慶幸感,就像是兩朵歡騰的小火苗被摟頭澆上了一盆涼水,“刺啦”一聲,熄滅了。
若是攤上這麼一個惡俗的老媽,那可就等於是鮮美的羊雜湯裡掉進了一隻死蒼蠅。
“醒了?!”
看到蘇浩睜開了眼,胖女人立刻雙眼冒光,身體前傾,帶著滿身的肥肉、尤其是帶著胸前的那兩團肥碩,就像一座小山一樣壓來。
膩人的雪花膏味更加的強烈。
“小浩,怎麼說也是我家板兒救的你,對吧?”
女人說著。
許是怕蘇浩不承認,急於求證,女人的聲音有點大,震得蘇浩那剛剛意識迴歸的腦袋,“嗡嗡”作響。
“哦,不是我這世的老媽……還好!”
蘇浩長舒了一口氣,慶幸感又爬上心頭,連帶的那股穿越到這個時代的驚喜感,也重新歸來。
小火苗“騰”的一下重新燃起。
“你是不是應該給我家板兒寫一封感謝信午的?”
胖女人操著一口京腔,攻勢不減,肥碩與膩人的味道卻是繼續壓迫著蘇浩,“做人得有良心不是?”
還道德綁架了一句。
“哦,寫感謝信啊,不是催債的啊!”
蘇浩的一顆心完全落到了肚子裡。
你……誰呀?
終於,蘇浩想問問清楚了。
但也就在他剛想開口之際,一股股原主的記憶,就像是開閘的洪水一般,充斥了他的腦海。
“嗡!”
蘇浩的腦中一聲嗡鳴,又是一陣的眩暈襲來。
不過還好,這次也只是一瞬。
現在是1958年5月。
原主也叫蘇浩,現居四九城南鑼鼓巷13號中院。
1942年6月出生,差一個月16歲,高小畢業。性格比較木訥,不善於表達,屬於心裡頭做事的那種。
父親:蘇景昌,6年前於半島戰場光榮犧牲;母親劉慧婉,在街道縫紉社工作;小妹蘇小婷,13歲,暑假結束後,即將讀初中。
有爺爺奶奶,叔伯姑姑等,但都在鄉下。
……今天吃完午飯,因為與母親劉慧婉吵了幾句,原主就一頭扎進了什剎海。
“我說……你這就不值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