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幾日,寧芙依舊鮮少外出,大多時候都在書房補落下的課業。
直到回學堂的前幾日,她才跟著寧夫人,去沁園給老太太請安。
沁園是寧老夫人的寢居,兩旁種著桂花樹,桂花雖已凋敝,卻依然散發著縷縷清香,沁人心脾,不負沁園之美名。
“祖母。”寧芙人還未進去,倒先是喊上了。
“阿芙,快來祖母這吃糕點。”寧老太太道。
寧芙一坐過去,老太太身邊伺候的丫鬟便遞了只暖手爐給她。
老太太打量了她幾眼,道:“今日瞧著面色倒算紅潤,射藝也該學起來了。”
“最近急的,就是這事,阿芙射藝還未透過,落水又耽誤了,這一回也不知能不能過。”寧夫人心中擔心不已,怕女兒被嘲笑。
京城貴女,透過六藝是基礎,誰六藝不過,那是極其丟臉之事,跟不學無術的男子同理,都被看作混子,而六藝要是好,就可被評為“女才子”,光耀門楣。
寧芙上一輩子的這會兒,身子羸弱,被射藝跟御藝拖了後腿,才失去了評選“女才子”的資格。
直到成婚後的前幾個月,跟著宗肆學會了騎馬射箭,且水平不差,“女才子”這輩子倒是能爭取爭取。
跟宗肆成親,唯一撈到的好處,也只有練好了騎射了,如今看來,這門親事,也不是半點用沒有。
若是自己能得個“女才子”,上輩子吃吃感情的苦,倒也算值了。
寧老太太最在意的,就屬這國公府的榮耀,貴胄子弟也絕不會娶一位六藝都未透過的女君,遂不再阻攔。
“阿母,祖母,你放心,這一回定能得個漂亮成績。”寧芙保證道。
寧夫人嘆口氣:“你是乖孩子,阿母知道你不愛騎射,但六藝不過名聲也太不好聽了,你要好生學,可有聽到?”
老太太也耳提面命道:“最近吃些苦,用功些,可別叫祖母出門,都抬不起頭來。”
寧芙最是清楚老太太有多在意國公府,認真道:“祖母,我定拿個好成績回來。”
老太太滿意地點點頭,讓如意帶著她到偏房吃點心。
隨後才看向寧夫人:“聽說你明日去宣王府拜訪,我也準備了謝禮。”
“辛苦老祖宗了。”寧夫人道。
寧老太太道:“你夫君未繼承國公府爵位,想要前程只能靠走仕途,宣王正得聖恩,真遠與老三想要一帆風順,就繞不開宣王,如何能怠慢宣王府?我親自準備才顯誠意。”
老太太口中的老三,便是寧夫人的兒子、寧芙的兄長寧諍。
“老夫人費心了。”寧夫人卻清楚,老太太不單是為二房打算,恐怕大房也想攀上宣王。
寧國公府走下坡路,是不爭的事實。
大房當初是想把寧苒嫁進宣王府的,前後費了不少心思,不過被眼高於天的宣王府回絕了,世子的態度,自然也是沒瞧上阿苒。
寧苒是寧國公寧真修的嫡女,貌美非常,幾乎算得上是不輸阿芙,本來是心高氣傲之人,卻卑微寫信求著宗肆見一面,對方卻連回信的心思都欠奉。
寧苒因此黯然神傷許久,後嫁去了衛家。
大房為了寧苒的臉面,這事雖然做得不漏口風,但寧夫人還是聽到了些風聲。
“阿芙明年就及笄了,婚事你可有想法?”老太太又忽然問她。
寧夫人搪塞道:“老祖宗,阿芙這射藝,眼下就夠我煩的了,哪有心思想其他的?過了及笄再來考慮也不遲。”
寧老太太意味深長道,“阿芙的親事,對整個國公府都極為重要,你是該好好考慮。”
寧夫人應歸應著,不過她斷然不會讓阿芙,成為國公府的墊腳石。
兒子丈夫若沒出息,那是他們沒用,用女兒的幸福來換,寧夫人嫌丟人。
晨間寒氣逼人,寧芙上了馬車,才感受到了幾分暖意。
陸夫人省親去了,是以今日只需去宣王府拜訪。
“小女君這樣素淨,可真好看。”寧夫人越看越滿意,這輩子她最慶幸的,就是生下了女兒。
“阿母的豔麗,也好看,父親也是喜歡看的。”寧芙盼著阿母與父親的感情能更好,才能不被人鑽空子。
寧夫人冷哼了聲:“你父親心思哪在我身上,他只是忌憚我背後的公主府。”
寧芙道:“阿母,父親倜儻英俊,若是喜歡於氏,那於氏怎麼可能有情郎?父親當初納於氏也是被逼祖母逼的。你與父親關係若是不好,日後祖母肯定還會再逼父親納側室的。”
她倒是知道父親沒進過於氏寢居,但要說這個,就得嚇壞她阿母了。
寧芙:“阿母,你要肯給父親一個眼神,他肯定高興。”
“以後不許想這些有的沒的。”寧夫人聽進去了,不說別的,丈夫只有站在自己這邊,她才更好為子女的前程做打算。
半個時辰後,馬車在王府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