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宴席也快要散去,已有不少人告辭。
“看來陸公子的酒量,算不上好。”康陽在得知了陸行之醉酒的訊息後,笑著打趣道,方才見他一杯接一杯來者不拒的喝,還以為是個酒量好的。
“今日殿下壽宴,陸公子只是不想掃了長公主的興。”塗治中捧著康陽道。
寧芙卻是看了一眼餘氏,她是以宗肆的名義將她請來的,眼下宗肆雖不在,但餘氏也不敢亂走。
“這位姐姐,可是想回去了?”她笑盈盈的對著餘氏道。
“長公主,今日並非我主動要來,我……”餘氏跪下怯怯道。
康陽涼涼掃她一眼,不耐煩道:“來了也便來了,這般哭哭啼啼的,還以為我欺負你了。”
餘氏哪還敢再說話,磕了個頭,半個字也不再提。
“外祖母,郊外偏遠,還是找幾個護衛,送這位姐姐回去吧。”寧芙道。
康陽卻謹慎了幾分,不動聲色道:“餘氏住在李府,怎會以為她住在郊外?”
寧芙則故作驚訝道:“前些時候,我在山莊中,見李府郊外那處宅子有亮光,還以為有人住在那。”
“自李放去儋州後,那宅子便一直空著,又怎會有亮光,阿芙是不是看錯了。”康陽道,心中卻是升起了幾分猜忌。
寧芙瞧了眼塗治中,見他眼神有幾分飄忽,卻裝作不知,道:“外祖母,不止是我,冬珠也瞧見了。”
康陽冷笑道:“這麼說來,倒是有人還未放下李放了。”
只這一句,也未再多說什麼。
寧芙是瞭解外祖母的,既然起疑了,那必然會去徹查,當日那些人出了城,以外祖母的本事,定然能查到。
她的目的,一來是讓祖母提防身邊之人,二來則是讓祖母守好李放的兩處宅子,不讓有心之人進出太過容易。
至於那罪狀書,寧芙卻是暫時不能提的,即便被外祖母找到了,自己的罪證擺在眼前,換做是誰都不會放心,即便自己勸,外祖母也很可能會銷燬。
回到西苑後,寧芙卻是翻來覆去睡不著,外祖母殺李放的時機,正值李放去儋州,給宣王府寫了密信之時,屬實是過於巧合了。
換成是誰,恐怕都得以為外祖母是怕罪行敗露而為。
恰逢那時外祖母得知李放羞辱舅舅,這一切,寧芙越來越覺得,這一切是有人設計好的。
……
屈陽在看到一個侍女裝扮的人,走入東苑時,不由警惕了幾分,手握上了劍柄。
雖說康陽沒有滅口的膽子,不過提防總是沒錯的。
侍女走近他,拉下面紗,露出一張秀氣明豔的臉來,客客氣氣道,“屈總領,我找世子。”
屈陽將劍按了回去,道,“世子今日休息了。”
“我有要事相商,勞煩屈總領通報一聲。”寧芙有些心急道,外祖母定然會盡快徹查李放郊外宅子出現的是何人,今夜塗治中必然有所行動。
屈陽沉思片刻,並未拒絕,進屋去替她詢問,走出來的卻是月娘。
寧芙只瞧了一眼,便認出月娘穿的是四季綢,這綢緞貴重不說,產量也極低,她阿母一年也只買得到一匹,而這綢緞也襯她,輕盈飄逸,又因她身段好,襯得她如同那熟透了的蜜桃。
“四姑娘,世子正在沐浴,還望稍等須臾。”月娘笑道,那聲音,也輕盈泠泠的,教人聽了頃刻間便放鬆了下來,若是能聽她唱上一曲,什麼乏都解了。
“多謝。”
寧芙便站著等他。
不過宗肆似乎是有意晾著她,她心裡有數是為了什麼,但也知曉他不會為了那點事,而耽誤了正事。
半個時辰後,寧芙泛起困來,月娘也在此時道:“四姑娘,進來吧。”
寢居里,氤氳繚繞,宗肆此刻未戴發冠,只以髮帶束髮,比之平日裡的清貴,則多了桀驁灑脫。
月娘嬌聲道:“明日我替世子束髮時,用這瑪瑙的發冠如何?想來世子戴了肯定好看。”
想來宗肆的起居,都是月娘在照顧,貴門公子,身邊總有女子伺候著,要不是侍女,要不是姬妾,而正室向來是不會做這些瑣事的。
也難怪容易被這些女子上位,試問日日這般貼心的照顧,又有幾人不不被俘獲。
寧芙是當過宗肆妻子的,雖上一輩子,並未見過月娘,但眼下她還是察覺了些不同,男女間的氣氛,並不難察覺,宗肆與月娘之間,想來是有故事的。
“餘氏今日,是我讓人請來的,前些時候出現在郊外李宅的人,大概是塗治中。”她將事情一一道來,末了道,“是以今夜,塗治中定然還會去幾個覺得有可能的地方去尋罪狀書,他既是最知曉此事的,世子跟著他去尋,也能省下不少時日。”
宗肆看著她,若有所思,片刻後喊來屈陽,不知與他說了什麼,屈陽便離開了。
月娘和氣笑道:“四姑娘方才等了許久,想必也有些累了,要不要喝口茶?是在京中帶來的百里香。”
“月姐姐不必麻煩了。”寧芙道。
“四姑娘還有什麼要說的?”宗肆看著她問道。
寧芙琢磨著要不要同他說說,外祖母應該是被人利用的。
還未開口,就聽宗肆冷淡道:“月娘,你送四姑娘回去吧。”
寧芙就沒再開口了。
……
月娘將寧芙送到門口,貼心的替她戴上了面紗,溫柔地道:“四姑娘回去小心些。”
她點點頭。
“世子……”月娘停頓了會兒,才道,“我認識世子這些年,他向來誰的面子也不給,四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寧芙盯著月娘看了會兒,笑了笑,“聽聞宣王府曾想讓世子納了你。”
月娘怔了怔,隨即釋懷地笑道:“那都是許久前的事了,現在已沒了這心思,我犯了大錯,讓世子失望了。”
“要是月姐姐未犯那錯,世子是同意納你的吧?”寧芙卻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