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陽雖對宗肆的來意有些警惕,不過礙於他此番所代表的身份,卻是不得不接見他。
“你且下去吧。”康陽拍了拍寧芙的背,不想讓外孫女與他碰上。
寧芙卻想知曉宗肆打的什麼算盤,拉著康陽的手道:“外祖母,我想在這陪著您。”
康陽心都要化了,外孫女不願意走,自然是怕宗肆對她不客氣,憐愛道:“好好好,那阿芙留在這陪著外祖母,外祖母也高興。”
宗肆進入主殿時,最先入眼的便是寧芙,此時她極為乖巧的坐在康陽身側,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又將眼神收了回去,替康陽捶著背,倒像是與他並不熟識。
“不知世子找我有何事,若是有照顧不周之處,世子只管提,當公主府是自己家便是。”康陽坐於榻前,含笑而語,而那動作,卻幾乎是巋然不動,絲毫沒有起身招待的意思。
寧芙則有幾分心虛,宣王府與公主府勢同水火,也得虧外祖母說得出口。
宗肆收回視線,道:“不過是有事,須同長公主探討一二。”
“世子直說無妨。”
“聽聞李大人有個妾室,如今還在雍州,望長公主能引薦。”宗肆淡淡道。
康陽的笑意淺了些:“餘氏的確還在雍州,不知世子想何時見她?”
宗肆道:“今夜。”
寧芙卻是頓了頓,能感覺到外祖母坐直了幾分,顯然有些在意,而後卻只是含笑吩咐道:“去將餘氏請來。”
宗肆並未久留,離開前,視線在寧芙身上,停留了片刻。
寧芙不知他這一眼,是否帶了其他含義。以宗肆這般有心眼的人,怎會不知從餘氏身上查不出什麼,可偏偏如此緊迫見餘氏,會是為了什麼?
與宗肆見了這一面,康陽自是再無心陪著寧芙,將她打發了,不過半日,就有不少人暗自踏進了公主府,正殿的門,再也未開過,不知在商討什麼。
“祖母已有許久未這般擔心過了。”就連婧成,也察覺到了公主府的人心惶惶,沒了往日嬉皮笑臉的模樣。
“婧表姐不必擔心,外祖母自然早有了對策。”寧芙是心知餘氏早被安排妥當,而祖母出事,也並非因為李放的死,而是那些莫須有的罪證。
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出李放寫了罪狀的密信。
……
當晚,那餘氏便被請了來。
寧芙則去了郊外的山莊。
她近一余月本就在山莊久居,是以也無人當回事。
山莊並不算大,只是傍水而建,又居於山腳,氣候宜人。
沿著路筆直走,那偏遠處有一座宅子,不過一正房兩間廂房,如今已無人居住,這便是李放郊外的宅子。
寧芙剛來這雍州,便時常出門,摸清楚了這雍州的地理,而常住這山莊,想要清淨不過是藉口,摸清李放的宅子才是真。雖不知李放具體死於幾月,但她一來雍州,便做起了準備。
不知可否是她來雍州之前,就有人搜過這處宅子,這近一月,倒是並未有人來過。
寧芙在山莊中換衣物時,聽到了些動靜,手上的動作不由慢了幾分,兀自鎮定道:“出來吧。”
宗肆自屋簷上跳了下來,此刻她的衣裙才剛脫去,香肩半露。
至於信中曾寫到的吻痕,如今已經完全沒了痕跡。
曾經也是老夫老妻了,加上要抓緊去夜探李放的宅子,她沒說什麼。
宗肆身上,倒是一身夜行衣,想來是早早就做好了準備。
“世子果然是以審李放的妾室為由,好轉移雍州各府的注意,方便出城調查。”她轉過身看他道。
寧芙一直堅信,宗肆是不會做沒意義的事情的,餘氏絕無可能是他的目的,於是她猜測他也許也是為了那罪狀書而來,今日回這山莊,為的就是看能不能與他碰上。
“四姑娘也不遑多讓,早早做起了準備,便是出城,他人也只當你喜歡這山莊。”宗肆意味不明地道。
他最清楚不過,她知曉發生了什麼,只要跟著她,便能省去不少精力,是以出城之後,會來找她。
“我是公主府的人,眾人自然不會起疑我。”寧芙也算佔了些優勢。
畢竟那罪狀書上也有康陽的罪狀,康陽要是發現了這東西,也會立刻銷燬,要是有人想設計祖母,巴不得她儘快將其找出來,又怎麼會提防她。只有她這個重生過一世的人,才知那罪狀書沒了,外祖母擔的罪遠比真實的要多。
“李大人的宅子,謝衡曾帶我進去過,我還算熟悉,世子同我來。”她道。不過她沒有表現出半點興趣,而是以鬼神之說,勾起了謝衡自己的興趣,她便“勉為其難”的陪同謝衡進去瞧了瞧。
至於她自己,更是沒有主動進去過,一來是她一個女子,怕不安全,二來也怕時機未到,而打草驚蛇。
宗肆頓了頓,道:“看來謝公子,倒是經常跟著四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