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再去替你烤一串。”小公子心情好了些。
宗肆將手中的肉串遞給宗凝,正要開口,宗凝的右手上,又多了一串肉串,宗鐸道:“拿去給你寧姐姐。”
宗凝看了眼宗肆,她不用猜也知道,三哥這一串,也是要給寧姐姐的,他不理人歸不理人,該乾的事,卻半點也沒少幹,又是搭竹筏,又是烤肉的。
宗肆並未言語,彷彿那串肉串,是給她這個妹妹的。
宗凝走到寧芙身邊時,還是將三哥的肉串給了她,倒不是她偏心三哥,只是三哥與寧姐姐,畢竟已有過親密關係,二哥再插一腳,不合時宜。
宗肆見寧芙吃了,這才收回了視線。
“這肉烤的不錯。”寧芙輕咬一口,不由覺得驚豔,肉汁不幹不柴,細膩順滑,還含著些汁水。
不遠處的宗肆,勾了下嘴角,臉色稍緩。
待吃飽喝足後,男子與女君們,都圍在了篝火處,男子挨著男子坐,女君挨著女君坐,交接處,宗凝挨著宗肆,另一側亦是一對兄妹。
“聽聞秋獵,也是這般熱鬧。”章和未去秋獵,心中還是有些遺憾的。
“秋獵不如此時,聖上與六皇子在,總是拘著些,哪有這會兒這般自在。”說話的是榮敏。
眾人又聊起秋獵之事來,卻是有公子感慨道:“那時有一名舞姬,豔麗非常,那舞姿教人終身難忘。”
這話一出,便有不少公子開始附和,當日是驚豔了不少人。
寧芙卻是有幾分心虛,只好假裝冷靜坐著,只是在宗肆有意無意朝自己看來,以及嘴角噙著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她只好心虛地移開了眼。
宗肆是公子裡唯二知道,那舞姬是她的人。
其實宗肆這人裝正經,在那時便顯現出了幾分端倪,那時他的視線,在她腰上,可停留了好幾次,也是個好色的。
“世子可還記得那舞姬?”卻是有人問宗肆。
“不記得了。”宗肆似是不太在意道,只看了寧芙一眼。
問話那人卻也理解道:“世子向來不在意這類事,自是不會記得,只是後來,見到那舞姬的容貌,就不如她跳舞時那般靈動了,泯然眾人矣。”
“或許是你們找錯了人。”宗肆正經道。
寧芙心中則快要要起火了,他這分明是惡趣味,這“你知我知”的秘密,別人是聽不出來的,分明是在挑逗她。
“我們這些女君,那不成還能比那舞姬,跳得差了?”章和雖溫溫柔柔的,可骨子裡卻是不服輸的性子。
女君們在人前,不好跳舞姬的舞,可尋常的祈福舞,在學及樂藝時,也是得學的,且過年時,各府中女君跳的也不少。
“那便試一試。”卻不知是誰提議的。
“試一試就試一試。”章和上前拉寧芙道,“寧姐姐同我一起,可好?”
眼下這麼多公子女君都在,寧芙不好下了她的面子,要強的女君,自尊心都強,女子間能幫襯,便一把一把。她笑道:“自然可以。”
章和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世子可給我們吹一曲《萬山寧》?”章和又朝宗肆道。
宗肆也未拒絕。
祈福舞,並無半分媚俗,每一個動作,皆是坦坦蕩蕩的,極其考驗女子與樂曲的融合。
寧芙自然不好搶了章和的風頭,她今日是得當陪襯的,是以一直收著力道。
宗肆取來笛子,視線卻是忍不住落在寧芙身上,今日為了方便,她身著勁衣,卻也顯得柔和,章和或許舞姿更勝一籌,不過各花入各眼,寧芙的美,外人不知,只有他一人知道。
那是他與她彼此間的秘密,他不願與任何人分享,也不願讓其他人也窺探一二。
他是她的唯一。
也會是她的唯一。
便是要付出些什麼,那就付出些什麼好了,她得是他的。
宗肆垂眸,勾了下嘴角,那一瞬間,眾人竟從他的身上,看出了一分邪氣,而下一刻,卻又消失地無影無蹤,倒像是錯覺一般。
寧芙卻也有種,宗肆的笛聲,是在迎合自己的錯覺,與她的動作似乎結合得恰到好處。
她不禁朝他看去一眼。
宗肆卻是未看她。
……
兩人的舞姿,一個肆意,一個內斂,卻張弛有度,極其富有美感。
一舞結束,眾人不由鼓起掌來。
“也難怪章姑娘能有這分自信,舞技果然精妙絕倫。”宗肆道,頓了頓,又道,“四姑娘的表現亦是可圈可點。”
倒彷彿誇寧芙這句,只是順帶的。
章和心中是有幾分高興的,道:“多謝世子讚揚,不過世子的笛聲,倒是更襯寧姐姐的舞姿,想來日後要是有宴席,世子與寧姐姐若合作一曲,想必是精妙絕倫。”
宗肆看了寧芙一眼,後者客氣地帶著笑,臉上似乎戴著一層面具,教人看不出她真實的想法。
這話,他卻未接,同樣只是笑了笑。
眾人也已習慣,宗肆向來與女君不會過於親近,這類話題,自然是會敷衍過去。
接下來的熱鬧,寧芙卻是未在參與,今日她砍了竹子,又跳了祈福舞,也有些累了,便打算去營帳中小憩片刻。
不過碰上了想小解的榮敏,寧芙沉思片刻,便陪著她一塊去了。
這會兒天色漸暗,路面不清,兩人走得極其小心。
榮敏雖不喜歡她,可這一會兒有些害怕,還是牽住了她的手,有些害怕道:“聽聞這夜間,早些年也曾出現過野獸,不知現在有沒有。”
“這處有護衛軍巡邏,榮姐姐不必擔心。”寧芙道。
她跟著榮敏走,榮敏有些不好意思,便拉著她往裡走了些。
“小心迷路。”寧芙卻是有些擔心道。
“我記得路。”榮敏道,“我今日來過兩回了。”
寧芙也只好不再多說什麼,在草叢外等著榮敏。
待榮敏出來,天色愈發暗了。
“再晚些,就該回去了,你我得快些。”寧芙道。
榮敏點點頭。
帶著她一塊往外走去。
“聽聞陸公子回鄉了。”榮敏忽然道。
寧芙可無同她聊陸行之的打算,事實上,寧芙不願同任何女君聊起他,他是個不太一樣的存在。
“他與你兄長走得那般近,你應該知曉不少情況吧?”榮敏有些酸溜溜地道。
陸行之與寧國公府走得近,許多人都知曉,他對自己冷冰冰的,可對寧芙卻很溫柔。
“我並不知曉。”寧芙卻是如此回道。
榮敏心中不痛快,正要刺她兩句,卻忽然臉色一變,一聲不吭。
寧芙起先未覺得不對勁,待走了一盞茶的功夫,都未回到營帳時,才道:“你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榮敏也不好再隱瞞,有些害怕道:“應該是方才走反了方向,天太黑了,我未留意。”
寧芙卻是沒見過這麼不靠譜之人,簡直要給氣笑了,道:“是誰說自己記得路的?”
榮敏雖心氣高,可這會兒卻也不敢回嘴。
“一會兒他們就該回去了。”寧芙道,“若是你我晚了,就得留在這了。”
榮敏道:“他們會來找我們的。”
兩人正說著,寧芙卻是一腳踏空,往下跌去,一時間不知自己摔向了何處,只覺得渾身都疼。
“寧妹妹!”榮敏焦急道。
寧芙只覺得聲音有些遠,顯然靠自己想上去是不可能的,且這會兒是夜間,還看不清,她更加不敢冒險了。
心中也難免抱怨,同榮敏一塊,真是準沒好事。看著機靈強勢,關鍵時候如此掉鏈子。
“快回去找人。”寧芙這是氣得連榮姐姐也不叫了。
“那我也不能將你一個人留在這。”榮敏道。
“那你跳下來同我一起。”寧芙好沒氣道,不找人來,她頂什麼用?
榮敏不吭聲了。
“快回去吧,我好像傷著腿了,一會兒夜裡冷,我會撐不住的。”寧芙安撫她道。
榮敏也知夜間有多寒冷,雖擔心找不到路,卻也知真不能同寧芙在這耗著。
寧芙只覺得自己這是喝涼水都塞牙。
榮敏一走,要說全然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只是害怕也無濟於事,寧芙只能勉強打起精神。
不過今日疲倦至極,半個時辰後,她還是睡了過去。
……
再等寧芙醒來時,自己身邊正坐著個男人。
身邊燃著淺淺的火摺子的光亮,而她身上正蓋他的著大氅。
“他們呢?”
“回去了。”宗肆在一旁燒了個火堆。
“榮敏呢?”她雖不靠譜,寧芙還是問道。
“或許也回去了。”宗肆這會兒對榮敏,也少不得有幾分厭煩,語氣極淡。
“我卻未想到她會連路也記不得。”
“嗯。”宗肆道,“日後少同她這般腦子不靈光的走得太近。”
他如此直白的說榮敏,寧芙還是第一回聽,不由頓了片刻,嚴格說起來,榮府可算是宣王府的人。
“世子怎未等護衛軍?”寧芙是清楚的,如若他能帶自己上去,也不會等到現在。
“你說我為何不等護衛軍?”宗肆看著她反問道。
寧芙沉默,半晌後道,“多謝世子。”
“平日裡一口一個多謝我,乾的卻全是讓我介懷的事。”宗肆清冷笑道,“那小公子烤的肉,很好吃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