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鐸看了眼寧芙,他說不上來自己為何會覺得宗肆出現,不對勁。
“好啊,世子哥哥,那你便與我們一處吧。”章和是欣然接受。
寧芙卻是客氣地含笑,不接受也不拒絕,主打一個不得罪人。
章和還是個小女君,與公子走在一處,旁人也只會拿她當小輩看,無人會多說閒話。
而寧芙陪著章和,且與宗肆、宗鐸二位公子,都保持著距離,更是講規矩了,生怕被人誤會成她想攀關係,女君們若說起八卦來,後果是不堪設想的,添油加醋一番,跳進黃河都難以洗清。
“寧大人最近在涼州如何?”宗鐸關心地問了一句。
寧芙卻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宗肆,見他神色自若,心中便有數了,父親的事,宗鐸未必清楚。
“承蒙二公子關心,家父在涼州還算安穩,不論在京中,亦或是涼州,都是在替朝廷辦事罷了。只是離家遠,到底是有幾分想家。”寧芙道。
宣王府與寧真遠,雖有政見上的隔閡,但宗鐸對寧真遠在涼州的表現也算佩服,不是誰都願意被外放後還幹實事的,安慰道:“聖上絕非是非不分之人,寧大人回京,是早晚的事。”
二公子人耿直,卻是極心善的。
寧芙卻是笑了笑,算是謝過他的安慰。
宗鐸抿起唇,便又無話了。
“二公子給凝妹妹送了什麼禮物?”寧芙卻是好心的找話,替他解圍道。
宗肆瞥了她一眼,神色淡淡。
“阿凝嫌短刀鈍了,我替她新打了一柄短刀。”宗鐸又想起寧芙砍竹子那天來,她對山野間的趣事,也挺有興致,便道,“若是四姑娘想要,我便也給你打造一柄。”
隨後又覺得是否不太合適。
但,他沒有半分討好之意,也沒有半分男女之情,只是熱情罷了!
寧芙道:“多謝二公子美意,我兄長已送了一柄短刀給我。”
宗鐸便未再多言。
“世子哥哥,這是何花?我在北地時,卻是未見過。”章和道。
寧芙也不知自己為何會沒來由地問了一句:“章和妹妹自幼待在北地?”
“我父親同宣王叔父常年在北地,我阿母也常帶著我在北地。”章和道,“後來我身子不好,我阿母才帶我回了京,北地倒不如京中好玩,我是再也不想去了。”
寧芙因她這話,想起上一世的一些忘卻了的小事,宣王妃也曾說過,嚴夫人來一趟不容易,想必說的便是她是從北地回來,來的那幾次,宣王妃都是大包小包給她置辦用品。
寧芙再仔細去想,便又想起宣王妃也曾說起過,華安府生了個好女君,該嫁人的年紀,卻不在京中尋一位好夫婿,而是毅然決然的去了北地,為百姓施粥。
而讓宣王妃提及的華安府的女君,除了是嚴夫人的女兒,還能是誰。
“或許正是為了心上人去的。”寧芙當時笑道。
宣王妃卻是欲言又止,末了嘆了口氣,道:“等三郎回來,你多將他留在屋中,母妃希望宣王府的嫡長孫,是你生的。”
她對這個話題有些抗拒,一時並未開口。
宣王妃好沒氣道:“母妃是為你好,有了孩子,母妃便幫著你坐穩位置,否則有一天,被她人搶去了先機,你沒了三郎不說,這世子妃的名頭,到時也是空有。”
……
寧芙收回思緒,看向章和,見她正看著自己,笑得燦爛明媚:“寧姐姐怎麼走神了?”
正在給章和介紹花束品種的宗肆,便也看了過來。
“想起了一些事。”寧芙笑了笑,卻是未多言。
章和便又回頭去聽宗肆講解了,女君面對這般位高權重,才學淵博的公子,總是容易帶上幾分崇拜,而這公子若能耐心對待自己,自然容易生出受寵若驚來。
“那這株花呢,又是什麼?”章和問。
“阿凝等得有些久了,要是有機會,我再給章姑娘介紹。”宗肆卻不動聲色地拒絕她道。
可惜小女君不懂,要是有機會這類話,便等於婉拒,依舊熱情又乖巧道:“好。”
一個“好”字,像一隻乖巧的小狗,討巧而又完全信任。
寧芙不由想,章和不似謝茹宜理性,也不似穆六姑娘那般只圖宗肆的色,要是章和上一輩子去北地,是為了宗肆去的,將他的理想也當成理想,愛護百姓,儘自己多能出一份力。
這般熱烈的情意,真有人能拒絕麼?
宗肆也不由多看了章和一眼,不過倒沒多想什麼,一個豆芽菜一般的小女君,無人能想到男女之事上去,只覺得她比宗凝要乖巧些,將她當成妹妹看待。
又看了看寧芙,將她走神看在眼裡,今日她頻頻走神,也不知是不是未休息好。
待到正殿門口,宗肆和宗鐸,便未再同她們一處。
榮敏看見寧芙,便迎了上來:“你去哪了,我們等你許久了。”
說罷將寧芙拉去了圍滿了女君的小桌旁。
“你們何時也這般要好了?”說話的是謝茹宜,這會兒她微微含笑道。
榮敏有些臉紅地道:“之前是我未去深入瞭解寧妹妹,其實相處下來,寧妹妹為人是極好的。”
“榮姐姐先前可是對我翻了好幾回白眼呢。”寧芙笑著打趣她。
“我……我那會兒不瞭解你。”榮敏小聲又心虛地道。
寧芙笑而不語。
“日後你若是有何難處,儘管來找我。”榮敏仗義道。
謝茹宜溫柔笑道:“這便對了,咱們也算是識於微時,本就該和和氣氣相處,能見你們偶爾打鬧,有時我卻覺得開心,再等咱們大一些,可就未必還有這樣的機會了。”
成了親的女君,出府便不再這般容易了,如衛姐姐,寧芙與她同在寧國公府,見上一面卻也沒那般容易。
而寧芙自己也是感同身受的,上一世,成親三年中,有許多女君,她便再也未見過,有時聽聞誰過得不好,或是香消玉殞了,心中則會生出幾分悵然若失來。
其實女君們何不是互相陪伴著,度過了一段還算快樂的時日,雖有互相鬧別捏的時候,也有互相敵視之人,可遠遠要比成親後面對危機四伏的後宅,要好上許多。
“謝姐姐今日,話卻是比平日裡要多。”有人道。
“今日阿凝生日,大夥可願陪我喝一杯?”謝茹宜道。
她依舊是那個一呼百應,人人所羨慕、嫉妒,又甘願聽她話的謝二姑娘,自然無人拒絕。
寧芙卻知謝茹宜為何會如此,她與四皇子孟澈的親事,不日後便要定下來了。
才學再高、再讓人所敬佩的謝二姑娘,日後便是四皇妃了,無人再會喊她謝二,而嫁了人,謝二姑娘也的確不復存在,便是謝夫人日後見她,也得恭恭敬敬地行禮。
日後世上,只有與孟澈利益捆綁在一處的四皇妃,從此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只是雖有了權勢,但又何嘗不是危機四伏,爭奪皇權的路上,向來是不成功,便成仁。
寧芙有些憐惜地看向謝茹宜,後者也看向她,兩人靜靜的四目相對,她知道,謝茹宜看懂了她的心疼,她同她有時就是會有幾分默契。
女君不該喝酒,可大家都喝了,一起捱罵,那便也沒什麼,何況為了謝姐姐挨一次罰,也值得。
寧芙在打算喝第二杯時,有侍女上前道:“王妃聽聞四姑娘未休息好,今日宮中的張太醫又正好來給王妃把脈,王妃便想著給四姑娘也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