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的失眠,讓寧芙起晚了些,第二日與寧荷、衛子漪一同吃點心時,衛子漪不由打趣道:“四妹妹昨晚莫不是偷偷溜出府去玩了,今日怎會起這般晚?”
寧芙在心裡感慨衛子漪料事如神,不過她可不是去玩的:“昨夜不知為何,總睡不去呢。”
“大概是這幾日要下雨了,天氣太悶,我夜間也容易驚醒,你大哥便是翻個身,我都能醒。”衛子漪道。她又想起前幾日半夜,寧裕在吵醒她後,便翻身將她壓到了身下,臉紅了幾分。
寧芙自然是注意到了,又想起上一輩子衛姐姐與大哥會生出隔閡,是因為衛姐姐久久沒懷上孩子,不由做了打算,下次再見慕神醫,得問問他有何調理之法。
今日的糕點,是寧夫人小廚房的糕點師做的,寧國公府其他人都是難得吃上一回,衛子漪問寧芙道:“這糕點的味道真好,四妹妹,我能帶些回去給我婆母麼?”
“自然可以。”寧芙只羨慕衛氏得了這麼個想著她的兒媳,只可惜衛氏卻不珍惜。
她吩咐冬珠打包了兩份,衛子漪既然開口要了,便是寧荷的姨娘張氏,也不能落下,二房在大房的幾人間,可不能厚此薄彼。
衛子漪又道:“謝二姑娘這就要離開學堂了,要辦答謝宴,你可受到她的邀請?”
女子在及笄後,就可離開學堂,而謝茹宜由於親事未定,便多待了幾年。如今親事就要定下來了,自然要離開學堂。
卻說衛子漪的六藝成績,那也是極好的,到目前為止,已有四個上等,大燕自建朝以來,取得這般成績的,一共也只有二人。
學堂將女才子的殊榮,授予了她。
下一屆女才子的評選,得在兩年後了,寧芙如今射藝、御藝都是上等,樂藝也十拿九穩,還是可以爭一爭的。
“今日收到請帖了。”寧芙道。
謝茹宜在這些事上,向來是做得最好的,便是她不喜歡的人,她也能包容,更加不會因為身份、地位而看低人,便是身為庶女的寧荷,也收到了請帖。
今日張氏得知此事,也喜出望外,直誇謝二姑娘如此心性,日後定是成大事者。
慶國公府如今是蒸蒸日上,慶國公謝老爺如今在都察院當值,負責檢察百官,身處此高位,自是眾人巴結的物件。
也正是因為與其相比,寧國公府才顯得越發沒落了。
寧芙與寧荷、衛子漪一同前往,三人位置在一處。這就又不得不誇謝茹宜那顆八面玲瓏之心了,這位置的安排,那也是極講究的,不按身份高低,只看誰和誰好。
就比如那與寧芙不對付的榮敏,與寧芙的位置,就隔了很遠。
這樣一來,誰都感激她的體貼。
謝茹宜今日穿了一身淺綠色凌段袍子,清新脫俗,與她本人一般,如同不識人間煙火的神女。
寧芙以為,最美的女子,便是像謝茹宜這般,美在骨子裡,美在一身不凡的修養,這是再美的衣裙、再華麗的頭飾,也裝飾不出的。
“今日感謝各位女君前來,在學堂這幾年,也麻煩大家照顧了,茹宜難以忘懷。”謝茹宜微微笑道。
“哪是我們照顧謝姐姐,這幾年來,多半是謝姐姐照顧大家,我們該感謝謝姐姐才是。”榮敏立刻接話道。
“是啊,謝姐姐,是我們該感謝你。我膽子小,還記得剛進學堂,跟誰都不敢說話呢,多虧了謝姐姐帶著我一起玩。”說話的是林家的六姑娘。
眾人心裡難免都認同。
就連寧芙,這幾年以來,也是受過謝茹宜幫助的,比如課業未跟上這事,也是謝茹宜將筆記借給她的。
雖是舉手之勞,可對誰都這般,那就很難得了。
“今日若有照顧不周之處,還望大家體諒。”謝茹宜帶著歉意道。
卻說今日來慶國公府的女君,遍佈各個年齡段,過了二十的,有很多寧芙甚至都不認識,可與謝茹宜關係卻極好,可見其人脈之廣。
來的這些客人,謝茹宜也並未怠慢誰,一個個寒暄過去。
走到寧芙面前時,謝茹宜卻是頓了一會兒。
“謝姐姐,祝你日後一切順利。”寧芙真心道。這出了學堂,尤其是嫁了人,日後見面的機會就少了,只有各府操辦大事,才能見上一面。
謝茹宜愣了片刻,然後笑起來:“多謝寧妹妹,我還以為寧妹妹……”
她的話並未說下去。
寧芙看了看她,她與謝茹宜的關係,因著兩府不對付,確實算不上多好,可女君間的佩服又是另一回事:“謝姐姐一直是我的榜樣。”
謝茹宜的笑意便真誠了幾分,她也挺喜歡寧芙的,未再多言,去了程霜那。
程霜嘴上應付著,心裡卻難受到了極點。
總覺得謝茹宜雖和氣,心裡卻是帶著優越感的,程霜以為,她是知道沒有人,能從她身邊搶走她看重的夫婿,是以對誰都寬容。
而宗肆要是看上了別人,她肯定就做不到這樣了。
謝茹宜自然也看出了程霜的心思,只是並未點破,即便程霜再喜歡宗肆,卻也改變不了什麼,她的家室也不會給她的親事帶來轉機,很多事情,都是命中註定了的。
謝茹宜有幾分憐憫她,身處官家的女子,最要不得的,便是太盲目的喜歡一個人,便是喜歡,也得為家族考量。
她和氣的寒暄了兩句,才緩緩走開。
程霜忍不住紅了眼,到了傷心處,便是什麼也顧不上,給自己灌了許多酒。
她要去找宗肆,不管結果如何,她也該勇敢一次的。
……
寧芙跟衛子漪聊了沒幾句,便見傅嘉卉來找自己了。
“傅姐姐。”寧芙不禁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寧妹妹,可否有空同我聊幾句?”傅嘉卉頗具風度的看了看寧荷和衛子漪。
“你且去吧。”衛子漪道,“我會照顧好阿荷。”
寧芙便跟著傅嘉卉走了,待周邊的人少了些,才聽她道:“信我已送給世子了,世子要同你見一面。我的馬車這會兒便在門口,你且隨我過去。”
“一定要在今日?”寧芙皺眉問。
“明日世子得出京。”傅嘉卉看了看她,“你不想見世子?”
寧芙眼下,自是不想見宗肆。那本壓箱底畫冊的事還未過去,見了面不知該有多尷尬,尤其是在他親事定下來這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