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山將燒酒依次倒入酒盅中,酒液撞擊杯壁內側,發出清脆的“嘩啦啦”水聲。兩人肩並著肩立於林彩雲的墓碑前,三次叩首,三次鞠躬,動作到位。
周時延率先直起了身子,對著面前的石碑開了口:“林姨,時延不孝,這麼久都一直沒來看您。
……
我還記得小的時候每次闖了禍,都會偷偷跑去找您,您不僅會給我做好吃的,還會攔著我爸不讓他揍我。
雖然我爸每次都是回去之後關好了門再偷偷揍我,但是我下次還是會去找您,因為我總是惦記著您燒的菜,實在是太香了,您走之後我就再也沒吃過那麼好吃的紅燒肉了,還有酸湯魚……
……”
他喋喋不休地講著些什麼,沒有頭緒,也沒有清晰的脈絡,想到什麼就講什麼,講著講著又會突然停下,過了一會再重新拾起剛才的話頭。
霍青山則是過分安靜地立於一旁,自始至終沒有開口說話。
太陽漸漸西斜,周時延有些口乾舌燥,終於止住了話頭,想說的也說得差不多了。
他偏頭看向一側面沉如水的男人,思考片刻後,說道:“我先走了,你和林姨單獨聊聊。”
霍青山此刻心裡在想什麼周時延並不是特別清楚,但兩人之間最基本的默契還是有的,他看得出來他想一個人待待。
周時延走後,霍青山從袋子裡掏出了一個小掃帚和抹布。
他先是用掃帚仔細清掃乾淨墓周的落葉雜物,然後又拿起乾淨的抹布一點一點擦拭起了林彩雲的墓碑,沒有放過一個角落。
全程未發一言,等弄完這一切,他徑直靠在墓碑旁,席地坐了下來。
良久,終於開口:“媽。”
便再無下文,又是長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