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坐在路邊的長椅上,中間間隔了一個座位的距離,面前絡繹經過飯後散步消食的人們。
孟呦呦低垂著頭向對方解釋,聲音也很低:“我爸爸的職業性質很特殊,我不能就這樣收下來路不明的禮物,所以需要追上去問清楚。”她為自己方才不合時宜的行為找了一個十分合理的動機。
單牧宸目光寬和地注視著坐在他身側的女孩——此刻表現得像個努力學習過後卻依舊考砸了的“好學生”,正慌不擇路地為自己這一次的發揮失常找補理由。
“呦呦,真的是這樣嗎?”平而緩的語調,能聽得出來是質疑的語氣,卻沒帶一絲責備。
單牧宸溫和而無奈地說:“呦呦,你在自欺欺人。”
“你生日那天,我給你準備了禮物,但是最後沒有選擇送給你,你那麼聰敏,這些你應該也都知道。
你會覺得我這樣做,是因為覺得自己準備的禮物沒有他的昂貴嗎?”男人的聲音始終平和而沉緩。
孟呦呦沒有出聲承認,但是她確實有想過可能是這個原因。
單牧宸微笑著輕輕搖頭,“不是這個原因。
那個禮物是我親手做的,它能代表我的心意,我不認為它的價值會輸給任何別的東西,而且我很清楚你不是看重物質的人。
在你生日之前,我每次送你禮物,你隔幾天就會回贈給我一個價格相近的禮物。
這樣的相處方式會讓我感覺到很有距離感,算的太清楚的兩個人,特別像是生意場上需要等價交換的合作伙伴,而不像是有可能發展成為戀人的兩個人。”
“我想我大概能猜到你的想法。”說著,單牧宸朝右邊看過去一眼,女孩的姿勢從坐下來之後就沒有動過。又一句:“或者就連你自己都沒意識到你是這樣想的。”
單牧宸收回目光,轉而眺望向遠處的涼亭。墨色的藤蔓自亭柱蜿蜒而上,老藤虯結的枝幹與新生藤蔓交迭,在夜風中輕顫,將月光篩落成細碎的銀斑。亭內有一對年輕的小情侶正在親暱地分享同一根冰棒。
不禁地多看了幾眼,男人才慢慢找回自己的聲音,繼續道:“你不敢保證未來可以回饋給我同等的感情,所以就只能確保在金錢上不佔我半點便宜。
算得清清楚楚,這樣的話,起碼不至於讓我“人財兩空”。
是嗎?呦呦。”說到最後,男人的話音裡終於還是裹上了些苦澀的味道。
對方的態度絲毫不強勢,也沒有半點指責的意思,但他越是這樣,孟呦呦就越是覺得無地自容。
她要怎麼回答他呢?
他說的這些,孟呦呦此前從未深想過其中緣由,似乎是想當然地就這樣去做了。可今天聽到他這樣說,莫名就有一種被人說中心事的感覺。
“呦呦,其實我一直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以前總擔心提起他你可能會不開心,也害怕如果問了出來有可能會影響我們之間的感情。
因而每次想要問出口的時候,猶豫再三,最後無一例外還是放棄了。
但今天,我想我不能再逃避了,我們都需要去直面那些無法自然消弭的障礙。”
“沒事,你問吧,我覺得你有知情權。”孟呦呦說。
單牧宸輕抿了下並不乾燥的唇,道:“你在和他談戀愛的時候,也會這樣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