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呦呦和首長待在書房商討了近三個小時,從書房出來,下到一樓客廳才發現外面天色已黑。
首長夫人見兩人下來,忙吩咐著佈菜上桌。
孟呦呦拎著包同首長和首長夫人告辭,首長夫人熱情挽留她一起坐下來吃完晚飯再走。孟呦呦一再婉拒,表示這篇稿子她明天上午就要交上去給組長複核校對,她得抓緊時間回去趕工。
聽此,首長夫人也不好再做挽留。
從首長家出來,道路兩側的路燈依次亮著,橘黃的光暈在柏油地面上圈出一圓溫暖的懷抱。
首都的初秋,晝夜溫差大,早晚涼氣重。譬如此刻,孟呦呦覺得肩背有些冷,她下午從單位出來的匆忙,包裡沒裝薄外套。
首長家位於這條小道從頭向後數的第七棟,孟呦呦沿著道路向前走,經過第二棟房子的時候,刻意加快了腳步,說她是用的跑的也不為過,彷彿對什麼東西避之不及。
明明這棟房子門前的廊臺上空無一人,大門緊閉,她看不見裡面,裡面的人也看不見她。
就在這時,不知道從那竄出來一隻流浪狗,體型嬌小,渾身髒兮兮的,衝著孟呦呦汪汪狂吠。
孟呦呦被嚇得不輕,她生性幾乎是懼怕任何帶有攻擊性的動物,狗也在內,更何況她還對狗毛過敏。
後世的孟呦呦一直覺得出門遛狗不牽狗繩的行為可以位列缺德行為之首,比亂扔垃圾還要可惡百倍。她通常在路上看見了狗都會繞著走,退避三舍,但凡有狗靠近她半米以內,孟呦呦的寒毛都要立起來,怕得不行。
眼下的這隻花狗也不知道怎麼的了,硬是一直追著孟呦呦不放,吐著舌頭的腦袋一度往孟呦呦腳邊湊。
孟呦呦感受到裸露在外的腳踝被什麼黏糊糊的毛髮蹭了下,頓時驚慌無措地就近跳上了路邊的一個圓球石墩,她當真是害怕極了。
那隻流浪狗的身高體型不夠,再加上球形石墩的體積較大且表面光滑,小狗前腿趴著石墩壁嘗試過幾次發現上不來,只能守在石墩下,繞來繞去,期間沒停止過對孟呦呦的吠吼恐嚇。
它不離開,孟呦呦就沒辦法下來,但是球頂弧形彎曲,她縮著身子,靠腳掌心用力才得以摳在上面,很費勁。剛才被狗追著跑的時候,不小心還跑掉了一隻鞋子,右腳光禿禿的。
沒一會兒腳底板就開始發酸。
孟呦呦覺得自己在上面堅持不了多久了,但下面的那隻狗叫得越來越兇,齒牙大張,不停地往外噴出唾沫星子。
腳痠,腰痠,眼睛也越來越酸。
石墩立於一樁路燈旁,燈源的光圈投射而下,傾瀉在石墩上女孩瑟瑟的纖弱身軀上,周身泛著瑩黃。
背後有急促腳步聲傳來,由遠及近,孟呦呦聽見了,內心的無助頃刻間消散了些。但她蹲在圓滑的石墩上,不好轉身。
察覺到頭頂的光線被一抹高大身軀遮擋住,從後方而來。視野裡,眼前的地面上出現一席黑影,寬大頎長,完整地籠罩住她的影子。
孟呦呦看見,面前這隻剛才還氣焰囂張的“惡狗”,似乎仰著腦袋往她身後望了一眼,不可思議的是,她居然從一隻狗的眼睛裡看見了類似於遲疑的情緒。
僅一秒過後,那隻“惡狗”就迅速掉頭跑遠了。
狗走了,她安全了,但是孟呦呦依舊沒有從石墩上下來,也沒有轉過頭去感謝那位“好心的路人”。
而是一動不動,維持著先前的姿勢。
就在剛剛,孟呦呦悲哀地發現,她居然連他的影子都可以一眼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