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黑髮

“我在那個人的近期記憶中找不到答案。”李昭誠實的回答，“這算一個交易吧，我會根據你的回答決定贈予你的回禮——比如說延長你倖存的時間。現在情況你也看到了，”李昭攤開手,英俊的臉上帶著一抹狂喜，“我是勝利者，你沒有討價還價的權力。”

“你真的想要知道？”蕭遙咳出一口鮮血，表情卻是微笑的，“我得承認一件事：儘管你很弱，但是的確是個可怕的對手。”

李昭挑起眉毛，眼前的少年自顧自的說著：“你先是主動在我面前現身，透過被胖揍一頓讓我下意識低估你的實力，從而誤判你能夠對我造成的威脅——我得承認，我沒有考慮到你會用炸藥。”

“然後你不斷用語言激怒我，人在憤怒中會降低思考的能力。你再編造董斌的下落並給出一個急迫的時間限制，巧妙的讓我在倉促之間不假思索的落入你的陷阱。”蕭遙不緊不慢的完成了自己的分析，他沒有絲毫失敗後應有的沮喪。

“這就是語言的威力,”李昭得意的說，勝利的喜悅讓他忽視了蕭遙不應該流露出的淡定，“力量大，並不是就一定是更強的那一個。你看，我只用幾句話,你就乖乖的自己跳入了我的陷阱。”

蕭遙嗤笑了一聲：“算是你暫時處於上風吧……只不過，很可惜，你想要的東西，是再多的謀略也無法得到的。”

李昭眼裡閃過一絲猙獰，他能感到，從眼前這個少年清醒過來之後,對話的節奏正一點點被他喧賓奪主，於是他提高了聲音大聲說：“你覺得現在放狠話有什麼用？回答我的問題！”

“那我就讓你看看！”蕭遙猛地伸手握住了一隻黑猴的頭顱，那尖利的牙齒劃破了他的掌心。

一段記憶，伴隨著吸食鮮血的黑猴湧入了李昭腦海。

那是……

沒有任何語言能形容出那個……存在。

黑色的翼揚起，遮蔽了半個天空……龍與獅子糅合在一起的頭顱，噴吐著蒼藍色的火焰……厲鬼在尖笑，修羅在狂舞……鐵灰色、血紅色，交織渲染成悽慘的百鬼夜行圖……古老的祭壇上，祭品們痛苦的扭動著殘缺的軀殼……

它就那樣靜靜的站著，身上似乎融合了千萬種不同人的噩夢。

幻境戛然而止，因為充當傳輸介質的黑猴身體搖晃著掙扎，擺脫了蕭遙的手。僅僅只是看到那個存在，黑猴就幾乎崩潰。

“你……到底是什麼怪物……”李昭臉色慘白，踉踉蹌蹌的後退，勝券在握的樣子徹底崩潰。

“沒有用的，人類怎能對魔神施以謀略？那東西根本不是人類能壓制的，你吞噬了我也沒用，只能因此讓它脫困而已。”蕭遙依靠著矮牆坐著，“你小子，惹上了不該惹的人。”

“不該惹？”李昭調整了一下心情，惡狠狠的說，“你這種賤民都能做到的，我為什麼做不到？是我贏了你！你的命捏在我手裡！”

“只要豁出去，我隨時有拉任何人同歸於盡的能力，只不過，換你這麼一條人渣的命，不值得而已。”蕭遙平靜的說，“而且，你自己還沒有意識到自己身上的異變嗎？吞噬雖然是變強的捷徑，但是為什麼別人不用你這種方法？別自以為是了！大量吞噬夢魘，只會讓人的理智被瘋狂吞噬，讓人墮落為比夢魘還黑暗的怪物。要知道，別說是你我了，哪怕比你我強上十倍的超凡者，也不會選擇這種方式強化自己。”

“你！”李昭勃然大怒想要呵斥這個看不清自己處境的少年，但是很快李昭的額頭就泛起了一層冷汗。

因為，蕭遙說的一點也不錯，隨著自己吞噬的夢魘越來越多，自己的力量越來越強的同時……理智似乎真的在離自己遠去，那些夢魘體內暴虐嗜血的意識殘渣，真的在一點點分食自己作為人類的靈魂。

難道，大量吞噬夢魘使自己變強這條路，會讓人墮落為怪物？

兩人雖然還是一個傷痕累累的躺著，一個耀武揚威的站著，勝負的氣場卻似乎在無形中顛倒。

“而且，誰告訴你，我做到了掌控那東西的力量？我只是苟延殘喘罷了。”蕭遙帶著幾分戲謔補充說。

李昭的怒火終於還是無法遏制，還從來還沒有人敢這麼跟他說話！他握住自己的火銃，指向了蕭遙：“我不會打死你，你可是我晉升到更高層次的最好的食材！但是，我相信一些小小的創傷，對你來說，無關緊要。

他將槍口對準了蕭遙的腹部，腹部不是人的要害，而且超凡者的生命力遠超人類，李昭預計在這裡開幾個洞，應該不會殺死他。

子彈破膛而出，蕭遙閉上了眼睛，儘管就算是他的體魄，被子彈打中也會很痛，但他現在毫不畏懼，因為——在閉眼後的這一片漆黑中，他能捕捉到光！

隨著光一同前來的，還有那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笨蛋哥哥，你從來都不讓我省心啊。”

子彈的速度驟降，短短几米的距離就成為了一顆懸停在半空中的鐵塊，白髮女孩衣袖飛揚，冰冷如同死亡的眼神瞥了李昭一眼，就像是在看一隻能夠隨手碾死的螻蟻一樣。

作為花花公子，李昭交往過無數的美女，但是人這種東西，天生就有這樣那樣的不完美，在他眼裡，沒有一個女人能美麗到“完美”這個程度。

現在，這個觀念被推翻了。女孩那略顯稚嫩的容顏，是真真正正的“完美”。

“你怎麼回事？怎麼被打成這樣？”依依蹲下來，託著腮看著他，眉眼間甚是冰冷，然而對她再熟悉不過的蕭遙卻能看出她那份不加掩飾的關心之意。

“小妹妹，你……”李昭開口想要搭訕，卻發現那個小女孩的注意力沒有一絲一毫放在自己身上。她沒有輕視自己，而是乾脆的無視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