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千金回府
江祭臣垂下頭去,他心中壓抑得難受,這樣的日子,其實,就像王子彧說的,鳩佔鵲巢,鵲歸,鳩仍在。
王子彧看著江祭臣冷笑一聲,瀟灑下馬,上前兩步,對司明宇拱手作揖:“小婿見過岳父大人!”
在場的所有人雖然都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面對王子彧突然的稱呼,仍是有些不適應。
司明宇尷尬一笑,令王子彧起身。
王子彧卻並不客氣,轉身去到轎子旁,掀開簾子,請玲瓏下轎。
所有人的視線都盯著那狹小的轎子口,所有人都想親眼看一眼,這丟失了十二年的禮部尚書家千金到底長著什麼樣子。
玲瓏低著頭,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樣,被旁邊的婆子扶著下轎,隨後,婆子將玲瓏的手遞到王子彧的手中。
那纖細白皙的手,在王子彧的手中包裹著。
玲瓏的頭上簪著花,額間的華田是桃花模樣,配著她粉粉嫩嫩的臉蛋,整個人宛若桃花。
周圍的群眾們見了,都倒吸一口冷氣。
誰也都忘記了,他們曾經討論過,這大家閨秀的真假,討論過她曾是來自平康里的妓院,眼前的女孩,根本就像是從大家族教養出來的樣子。
她的一顰一笑,皆令眾人目瞪口呆,過目難忘。
玲瓏一路低著頭,直到走到司明宇的面前,才矮著身子,對司明宇作揖:“父親大人,我是司宛箬,阿箬來遲了......”
司明宇站定在原地,幾乎不敢動彈,老淚縱橫,顫顫巍巍得抬起雙手,扶起玲瓏,聲音顫抖著:“阿箬.....我的阿箬......果真是我的阿箬回來了......”
“父親!”玲瓏一下便撲進司明宇的懷中,痛哭起來。
其實,玲瓏對眼前這個老淚縱橫的父親並沒有什麼感情,甚至一點都記不起來,她哭的,是孤獨之感,哭的是自己的過去,是對曼珠的信任與背叛。
江祭臣見玲瓏如此狀態,卻輕輕鎖住眉頭,他習慣性的轉頭看向司楊廷的時候,發現司楊廷也與自己一般無二,眉峰緊鎖,一臉懷疑。
這一整日,禮部尚書府都熱鬧非凡。
大家都因為大小姐歸來而高興,無論是見過司宛箬的人,或者是沒見過司宛箬的人,都一副等待著她歸來的模樣。
直至深夜。
江祭臣一直立在人群之外。
他向來不喜歡這種場合,今日前來,是他該盡的禮儀。
往日,他會與司楊廷聊一聊想法。
但今日,司楊廷太忙,其實,就算不忙,也不大會像從前那樣跟自己多說上兩句話吧。
“為何不上前?”
江祭臣應聲轉回頭,看到王子彧正舉著酒杯站在他的身後,唇角帶著一抹嘲諷的笑意,臉色微紅,像是有些喝得多了。
照常理,王子彧這樣的翩翩公子,是不應該以在這種情況下喝多的。
江祭臣抬腳要走,他不想與這個人有過多的接觸。
王子彧攔住他,笑著:“江祭臣,你知道嗎?其實,我多羨慕你。”
江祭臣抬眼,卻不回話。
王子彧從腰間拿出一塊帕子,遞到江祭臣的面前:“阿箬說,這塊帕子是你的,讓我還給你。”
江祭臣眼角一跳,這塊帕子,是之前在張公子的臥室找到的帕子,而帕子上,還寫著一個叫做玲瓏的名字。
江祭臣拿過帕子:“許是我掉在哪裡,被阿箬見到了的。”
王子彧已經喝得糊塗,他搖著頭,放肆得笑著:“你可知道,這帕子上的玲瓏是什麼人?”
江祭臣大腦嗡的一聲作響:“你認識?”
王子彧笑得仰著頭,將手中的酒壺舉起,酒水入口,他幾乎站不穩:“玲瓏......便是阿箬的名字......為何,你會有阿箬名字的帕子?莫不是,你們之前就在綴錦樓見過面的?只是......我們都不知道......”
江祭臣的心就像瞬間被掏空一般:“你說什麼?玲瓏是誰?”
“別裝了江祭臣,你現在的樣子讓我覺得虛偽!討厭!我就討厭你明明佔有一切,卻一副清高的樣子!”王子彧的聲音很大,幾乎跌倒在地。
江祭臣上前一步,一把拽住王子彧的衣領:“我再問你一遍!玲瓏到底是誰?!”
王子彧甩開江祭臣拉扯著自己衣領的手:“鬆開!玲瓏就是阿箬!這個名字,就是她在平康里綴錦樓時候叫的名字。”
“綴錦樓......”江祭臣口中默唸著。
王子彧搖搖晃晃得笑著上前:“還有一件事,是你不知道的吧?”
江祭臣眼角一跳,死死盯著王子彧:“你想說什麼?”
“你可知道。綴錦樓的老闆是誰?”
江祭臣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誰?”
王子彧抿著嘴笑:“他們都叫她,姑娘,而她是有名字的,她叫做——曼珠!”
江祭臣大腦徹底空白一片,曼珠的臉,在他的面前不斷閃現。
是啊,在他的記憶裡,阿箬消失的時候,最後出現在他們兩人面前的人,不就是曼珠嗎?
曼珠就是平康里隱藏著的那個人。
一切都與曼珠有關。
黑衣鳥人也是曼珠的人。
阿寧是曼珠的人。
玲瓏是曼珠的人。
其實,很早之前,這些分散的資訊他都已經知道了,只不過,他從不曾將所有的一切相連線。
阿箬,作為最後一個連線線索的紐帶,這個釦子扣上之後,一切,都變得了然。
“曼珠......彼岸花......紅色......腳踝處的傷口......植物的根莖......”江祭臣默默地念著。
不遠處,玲瓏正好回頭看向江祭臣的方向,兩人四目相對,眼神中,透著不可名狀的複雜。
而另一邊的黑暗中,司楊廷正注視著江祭臣和玲瓏,以及已經喝得酩酊大醉的王子彧......
其實,有些看上去重要的人,最後,不過是一顆小小的棋子,最可怕的對手,便是早早暴露在光明之下,卻讓我們以為是弱者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