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山上一直到山腳下,顧棠一個人都沒碰到,這讓她鬆了口氣。
昨兒剛牽回來一隻羊,今兒又牽回來一頭鹿,她敢保證,往後在這十里八村裡,她顧棠絕對是家喻戶曉!走出山腳下,顧棠沒敢從村子中間的村道上回家,而是選了一條村後面的小路,從那裡能繞到顧家後院。
顧家後院有扇小門,白日的時候基本上都是開著的,不用擔心進不去。
……
這邊顧棠牽著一頭鹿一臉歡喜的往家走,顧家那邊,此時正為了顧棠昨兒賣掉的那隻羊在吵鬧。
一家子老小,鬧得不可開交!這事離不開顧梅的那張嘴,她不但說了顧棠偷吃白米的事,還將昨兒看到的那隻羊也一道說給了馮氏聽。
馮氏一聽這事便炸鍋了,死活非要找老二算賬,問他眼裡還有沒有她這個當孃的!抓到山羊後,不先告知她這個當孃的也就算了,竟敢私自拉去賣了!她這個當孃的還活著,這家裡依舊是她做主,不經她同意賣羊,這就是天大的不孝!顧老爺子也被山羊惹得紅了眼,沒攔下馮氏,跟著一道去尋二兒子。
顧連山正在屋裡給顧棠做鞋,馮氏就站在院子裡將他喊出來。
等人出來,張口便質問他山羊的事,順便還將自個兒方才的一通埋怨全都嚷嚷出來,最後還不解氣的罵了幾句。
捱了一通罵的顧連山不為所動,他手裡還拿著針和布鞋,一針接一針的扎著鞋子,面色如常。
等馮氏罵完,這才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您老是不是老糊塗了?那山羊與您有啥關係?”
馮氏這話氣了個倒仰:“那山羊進了咱家,那就是咱家的!與我自是有關係!我不點頭,你賣了它就是天大的不孝!”
這話就不講理了。
顧連山不理會自家老孃,目光落到老孃身後的老爺子身上,“爹,您也認同我娘說的這番話?”
顧老爺子頓了頓,緩緩點頭:“老二,爹知道你對我們有怨言,可你不能私自將那羊賣了!”
“嘖!您二老還真是一點臉面都不打算要了!”
顧連山嗤笑一聲,說出的話讓顧家二老瞬間變臉。
沒等馮氏開口罵,只見顧連山指了指東廂:“早些年的時候,我那大侄女在山裡誤打誤撞的挖了株蘭草,兒子記得,可是賣了好幾兩銀子。
當時兒子家的小子病了,郎中說要吃點好的養身子,兒子問您要銀子,您說沒有。兒子又說老大家剛得了筆銀子,怎麼會沒有?您還記得您當日是如何回兒子的?”
馮氏一臉懵。
不是在說羊的事嗎?
怎麼扯到了老大家?況且蘭草那事已過去好些年,乍然一提這事,她真是想不起來自個兒當初回了啥話。
一頭霧水的馮氏,下意識回頭瞧了老伴一眼。
她當初是如何回的?
顧老爺子也是一臉茫然,他也記不得了。
將二老的反應瞧在眼裡,顧連山忽然笑了:“您當日跟兒子說,孫子輩的小子姑娘們,手裡攢點錢不容易,不用交上來,只留著自個兒花用就行,就跟我家閨女進山採藥一個樣。
那時候我閨女將學會採藥,忙活幾個月也攢不下多少個銅子,您瞧不上,就說跟我閨女一個樣,讓自個兒攢著。您說我要是非得使銀子,就讓我問大侄女借去,您說您管不了。”
馮氏想起來了,臉色瞬間大變,她的確說過這話。
顧老爺子也想起了這事。
當時兒子在堂屋外間與老妻要銀子,自個兒沒出去,只在裡間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