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近些日子來,沒見她爹與馮氏鬧,不知他是忘了這事,還是在等機會開口。
不管怎樣,還是得讓父子倆交心的談一次。
父子倆一前一後的回到屋裡,將坐下,顧連山突然問道:“你二姐方才與你說了什麼?”
顧平安嚇了一跳:“您、您聽到了?”
“沒聽到。”顧連山白了兒子一眼,“老子看到了,你二姐不斷給你使著眼色,你愣是跟瞎了一樣!”
顧平安:…………
二姐啥時候給他使眼色了?“說,你二姐給你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二姐今兒說,她制香,您幫著買,好歹都有了營生。後來話頭一轉,二姐問我想做什麼,我說、我說想讀書,但又不敢去,前些年我偷摸的去求過奶,被奶嚇到了,就再不敢想這事。”、
顧連山臉色一變:“你啥時候去找的你奶?你奶如何嚇得你?”
顧平安抿了抿唇,將先前說給顧棠聽的那些事,再次重複一遍,一一說給他爹聽。
說到最後,也不知怎麼了,顧平安腦子裡忽然想起顧棠說的那句:趁機要好處。
他鬼使神差的多添了幾句:“奶說,莫說聽個幾遍文章就能背下大半來,就是隻聽一遍全背下來也無用!這家裡的髒活、累活總要有人幹,全去讀書了,誰來伺候他們?要怪、要怪就怪爹您!奶說,有什麼樣的爹,就有什麼樣的兒子,爹您一輩子是地裡刨食的命,我這做兒子的,也註定一輩子是地裡刨食的!不要想著讀書不讀書的,那是我這輩子都摸不到的事!”
說完這些話後,顧平安一直低著頭,不敢去看他爹。
臉上就跟火燒似的,滾燙滾燙的。
胸膛裡的一顆心也是噗通噗通跳的飛快,像是隨時要從嘴裡跳出來一樣。
整個人說不上是心虛的原因,還是因為別的,雙手都是抖的。
顧連山也是一樣,臉色鐵青,雙手抖了幾下,接著便死死的攥成拳頭,手背上的青筋鼓的嚇人!屋內沉寂下來,氣氛壓抑。
顧平安能清楚的聽到他爹重重的喘氣聲,一聽就知道,明顯氣得不輕。
過了好一會兒,顧連山才開口問道:“如今還想讀書嗎?”
“想!”顧平安一點猶豫沒有,立馬抬頭回道。
顧連山雙眼微紅:“好!先前你二姐還提過這事,說翻過年開春後,就送你來這邊讀書。你二姐還說,銀子她自個兒出。”
顧平安眼神暗淡下來:“要是二姐出銀子,那我便不讀了。二姐整日在山裡頭跑,那些銀子都是拿命換來的,不管怎樣,我是不能用這銀子的!”
“爹也是這般跟你二姐說的。爹還跟你二姐說,你讀書的事爹應了,銀子也不用你二姐出,爹找你奶要。”
顧平安很是詫異,二姐沒跟他說這事。
顧連山深吸一口氣,吐出胸口的憋悶,又道:“原先爹還顧忌著對你奶不好太強硬,怕鬧出什麼事來對你名聲不好,影響你讀書的事。
可沒想到,咱們這一家在你奶心中,竟是低了你大伯一家好幾等!
這整個家都是你老子我撐起來的,白白吸著血,最後還嫌我腥!瞧不上我這個地裡刨食的,卻又壓著我兒子,想讓我兒子也成了那地裡刨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