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虎狼之君
山連山外峰霧起,人看人面心塵蒙……
天下航運半出其右的揚州,此刻正值春暖花開之時,春日的和煦本就絕美的保障湖更填一分姿色。
東關街外的庭宇樓閣,也是多得眼花繚亂,這裡民風極好,多了是識字舞墨的讀書人,少了些許其他地兒的泥土氣,稱不上金銀貴氣,但確實是大氣了許多。
揚州保障湖,湖面被楊柳輕輕地滑動著,如同玉手挽面,纖細帶著溫雅,由此可見,詩賦傳世三百篇,其實也算不得什麼驚駭世俗的事情。
就連著書法大家秦安,都不由得讚歎道:“揚州水色清玉,人性多柔美,筆鋒所至之處,婉轉悠長,不由得自行慚愧。”
有著“瘦西湖”之稱的保障湖岸旁,聳立這一座閣樓,以收藏揚州書法字畫,古董珍玩為主,閣主姓方,是揚州方氏出來的人,家境也是殷實得讓人羨慕。
方氏書樓高聳而立,採用的是重樓式磚木構造,書樓的大梁更是用梨木細雕而成,牡花齊綻,百鳥朝天展翅的景象,再加上樓頂鏤空式的設計,相對來說,多少有點高臥雲端的感覺。
在書樓的二層夾樓之間,四方回欄之中,放著一張敞圓的木桌,幾道身影席地而坐,朱顏稚嫩的,皓首蒼顏的,壯年於尚的皆有。
居於首位的男子,面龐玲瓏意氣風發,若是有練氣士在此,定能看見其周身霞光沖天,甚至都快霧化成雨,這種氣運外顯如此恢宏的人,定然身居高位。
其中一人,便是當今武當掌教的張秦陽,此時對著你首位的男子開口道:“聖上,雖說如今的大局算不上明朗,可我南唐的舉國氣數,卻是蒸蒸日上。”
這位南唐天子,這次宴請的,是兩位道門話事人,桌上的最後一個,則是懸閣右部的攬權者,與陳天行並稱“左陳右方”的方雨正。
天子李渠剛拿起桌上的籍策,翻看了不到兩頁,便壓了壓語氣,饒有興致地問道:“哦?朕倒是想聽聽張老神仙您的高論,與本朝欽天監的那群練氣士的見解,有何不同之處。”
張秦陽一手懷抱拂塵,淺淺地笑了笑,嘆了口氣道:“陛下您折煞貧道了,貧道只是個食五穀,飲山泉的苟活之人,哪能同國之重器相比,單純只是狹隘眼界下的一知半解罷了。”
李渠哈哈大笑,連忙擺了擺手道:“老仙長真會說笑,武當五百年來的底蘊,難不成會是個笑話?朕雖在朝,可對天下事還是有所明瞭的,不然此次也不會請你們來了。”
張秦陽手擰了一下拂塵,賠笑著說道:“陛下聖明,是貧道避世太久了。”
李渠將手中的籍策合上,笑而不語地搖了搖頭,一旁崑崙山的東方鄆指了指張秦陽,對著李渠笑道:“仙長就是太過自謙了,如今的武當,比起當年老仙師在時,氣數更盛,然後你這掌教,又是當今天下武榜第六,何愁真武金身前,香火不盛呢?”
張秦陽對著東方鄆抬手道:“窮苦道觀落魄道士,哪能有崑崙如今仙山峰頂百二十丈的風景,山根氣直趕雲際,將來與泰山爭雄,也未嘗不可啊,令嬡如今又獨當一面,貧道老矣,已是枯枝朽木,此等形勢不是高下立判嗎?”
東方鄆搖了搖頭,顯然不想在這方面過多的反駁,素袍一卷,捻起桌上的一塊糕點,輕咬了一口,笑著對皇帝說道:“陛下,這糕點好啊。”
李渠看著這貧嘴的兩位老人,也並沒有太過嚴肅拘謹,對於這山上人來講,其實口舌之爭,比拳腳之利好上太多。
李渠將手中的籍策擱置在旁,雙手一撐伸了個懶腰,僅是伸到一半,還未消停,一旁的方雨正就已經離了又來,帶來的還有一沓奏摺,李渠無奈地嘆了口氣,很顯然這位皇帝的批閱與擬奏量,確實有些勤勉了。
李渠翻看完第一章奏摺,三下五除二地批了個閱字後,笑著對這面前的兩個“寂寥無聲”的道士說道:“兩位仙長,問道談經這麼多年,可有不朽心得啊?”
張秦陽懷裡斜抱著拂塵,悠然自得地應對道:“陛下請恕貧道無禮之言,貧道內鍊金丹已耗人生半百之年,精藥神火般相交,從來也不曾見過什麼長生大道,有的也僅是延年益壽罷了。”
東方鄆點了點頭,這一次倒是沒有繼續吹捧張秦陽,而是付之一笑道:“陛下,即便人間有謫仙,也不過百年,尋求長生大道,貧道鄙見,當放眼古史前車之鑑,專心治國才是大事,否則國滅家亡,陛下的臣民,都將身處水火啊。”
李渠笑呵呵地揉了揉臂膀道:“二位仙長好一番忠心勸諫,不過放心吧,朕雖天天聽著臣民高喊萬歲,可打心底裡對長生大道不感興趣,領兵吞夏,才是大事。”
兩位老人此刻面面相覷,眼神裡都帶著無奈與彷徨,沒想到勸了一個門面上的念頭,一榔頭下去,卻是砸出了一個更大的窟窿。
李渠笑吟吟地看著這兩個道門話事人,饒有興致地打趣道:“怎麼?二位也覺得,朕的野心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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