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錢建新報出行話句式,他勉強睜開了左眼,瞧了一眼錢建新。
但瞧著是生面孔,又把眼閉上了。
悠哉說:“從哪學來的這話呢?聽著是像那麼回事。但不用來我這兒吹牛消遣我……正隆二年距今快一千年了!咱們這山野地方,哪來正隆二年的物件?”
“有沒有的,您看一眼再說啊。”
說罷,錢建新從舊布袋子裡隨手摸出了其中一盞黃銅油燈。
“絕對是好東西,而且就這一件!我是聽老鄉說,謝老闆這兒收貨,價格公道,給錢爽快,所以才想著讓您當第一個掌眼的!……您這兒要是不收,我就拿上其他老闆那兒問問了!”
“收啊。誰說不收。”
竹搖椅忽地用力一晃,像是一隻有推力的大手似的,一下就讓躺著的謝清平站了起來。
他走兩步就到了櫃檯邊,右手上的蒲扇不知道什麼時候換成了放大鏡。
謝清平彎腰湊到黃銅油燈上細細看了一番,癟著的嘴角漸漸放平。
過了一會兒,他舉起油燈,又用放大鏡在油燈底座上照了一圈,臉上的睏意終於完全散去。
“還真是正隆年間的東西。”謝清平左手撐在櫃檯上,眯眼看向錢建新,問道:“說個價。合適我就收了。”
錢建新假裝思索,一副面色為難的模樣。
這黃銅油燈熬到二十幾年後,身價的確水漲船高,能賣幾十萬。
可眼下是1988年。
而且,他還是來小商鋪以回收價出手,張嘴要幾十萬,當然是不現實的。
他要是敢這麼喊,謝老闆下回指定再也不見他。
那不是自斷後路嗎?
錢建新不是來打劫的。
他只不過換取生意的第一步啟動資金,才來換錢而已。
不管謝老闆開多少,他都會答應。
就當是交個朋友。
錢建新掏出剛剛用系統合成的大前門,抽了兩根菸出來,遞給謝清平。
“謝老闆見多識廣,價格還是您定吧!只要合適,我就出!”
謝清平嘴角一邪,“你小子年紀看著不大,沒想到是個老油條。”
“我就當您是在誇我了……謝老闆,我出門急,忘帶火柴了,借個火唄?”錢建新嬉笑。
謝清平扔了個打火機給他。
一來一回間,又重新打量了錢建新一番。
看他這窮酸潦倒的打扮,估計是碰上急用錢的事才來倒騰家裡的老物件。
人雖然浮躁,卻不傻。
還知道手裡拿著的東西是古董,沒當廢材賣了。
謝清平不清楚他的底細,但也懷著交個朋友多條路的原則,報了他對這盞黃銅油燈的評估實數。
“兩千。”
“才兩千?”錢建新手肘一麻,差點順著櫃檯坐地上去。
謝清平不是沒看到他眼底的不滿,他只是收手站定,補充了一句:“你要是同意,我現在就數錢給你。”
錢建新假裝抹淚,“謝老闆,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妻子孩子,好不容易得了這麼件古董——”
“兩千三。最多了。”謝清平惜字如金,言簡意賅。
彷彿再讓他多說一句話,他就會不耐煩的拉下卷閘門,宣佈今天這樁生意不做了。
錢建新假裝還在考慮。
可心裡已經打定主意了。
兩千三,夠他辦很多事的了!
反正這黃銅燈是他八毛一斤收回來的。
一盞燈的重量不足兩斤。
也就等於一盞燈的回收價格撐死也就一塊六。
一塊六,換回兩千三。
已經是翻了上千倍的暴利了!
人嘛,還是要學會往好處想!
尤其是,他眼下正是手頭緊張的節骨眼。
一分錢能難倒英雄漢。
這個價格,已經賺翻了。
不虧!
“兩千三就兩千三。”錢建新幹脆的應了,“您數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