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窮奇出世
京城之北
一座偌大的莊園之中,一位長臉中年漢子正靜靜地享受著來自肩膀的輕揉。
“爹…我們這都來兩天了,怎麼欽天監那邊還沒傳來訊息!他們不會是騙我們的吧!我就說嘛,這天下怎會有如此好事,隨便找個陰時陰曆之人,便能……”
一油頭粉面的小生話未說完,便被中年漢子厲聲呵斥住了。“逆子!你給我住嘴!”
中年漢子氣憤的一拍桌子,指著粉面小生的鼻子破口大罵道,“老子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啊,怎麼會有你這個沒心眼的兒子!還不快給我滾!”
“哼…我說錯了嗎?”粉面小生不服氣的梗著脖子道,“就丁勉那個窮酸儒,他身上會有什麼貴重的東西,值得欽天監的使者親自出手?依我看那人分明便是個江湖術士,目的是想圖謀我們的那把古琴!”
“啪”的一聲,中年漢子一巴掌狠狠扇在了粉面小生的臉上。後者捂著半張臉,頓時呆如木雞!“爹…你…”
“唉…”中年漢子略一揮手,將丫鬟秉退,“你也不好好想想,如果那人是個江湖術士,豈會隨手送給我們一莊斗大的莊園。爹這是在為你鋪路啊!”
中年漢子似乎也意識到下手有些重了,語氣不由緩和了下來。“爹年輕時上山打獵,曾無意間救下了一個道士,此人自稱白雲觀之人,事後更是送給了我一塊玉佩,說是日後若要為子孫謀一前程,將血塗於玉佩即可!”
中年漢子說著,便從懷中摸出了一塊月牙形狀的古樸青玉,“爹原本是想將此物作為傳家寶流傳下去。只是這方世道太亂了,爹沒有能力護你一生周全,只能另謀他法!”
“爹…這東西可靠嗎?”粉面小生被中年漢子的話,激起了心中的遐想,連帶著他那半張浮腫的臉也沒心思去撫摸了。
“若非如此,欽天監的使者怎麼會將我們安置在這!爹可是聽說欽天監的人,個個都是身懷長生之術的修士,此事若是把握的好,我丁家以後定可光耀名門!”
中年漢子抿了一口茶水,繼續道,“但是爹也保不準你是否會被他們收為門徒,於是這才趁機將丁勉的古琴搶了過來。爹聽聞當今皇子李煜,好文喜樂,至今尚無婚配,而侍中令周宗之長女又生的國色天香,詩詞歌賦樣樣超群。爹敢斷言,這二人日後定會龍鳳呈祥!倘若在他們訂盟之時,我們將那把古琴送與朝廷,說不得以後我們丁家…”
“爹!您真是個老狐狸!”粉面小生興奮得握緊拳頭,一張不對稱的臉瞬間擠成了一朵花!
“哈哈!”中年漢子撫須大笑片刻,忽然面部肌肉猛然一抖,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老狐狸?你敢這麼說老子?翅膀硬了是吧!”
“嘭”的一聲,中年漢子一腳踹在了粉面小生後股上,“滾…”
“哎吆…”,粉面小生嚇得一哆嗦,左手捂著屁股,右手捂著苞臉,倉惶而逃…
此時的丁勉,就伏在他們頭頂的沿頂之上,這屋內所發生的一切,俱被他看得一清二楚,而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丁勉的便宜叔父丁修儒和丁恆。
鳳樓的訊息著實可靠,否則讓丁勉自行尋找這二人,恐怕數月也不一定能有所斬獲。
經過丁勉的仔細勘察,整座莊園算上丁修儒父子二人在內,一共十五人而已,並且都是些普通之人,對他接下來的動作毫無威脅可言。
讓他唯一拿不定主意的便是,那方靠近莊園大門位置的巨型假山,給他的感覺太過扎眼了。
一般莊園的假山,若不安置在靠近花園亭臺的一側,便是水池對面,極少會有人將假山立於大門後方。並且這假山還不似常見的那般充滿了詩情畫意,是處處透漏著猙獰撐天之姿,著實怪異!
事出反常必有妖,丁勉沉思良久之後,最終還是打算在今夜動手。
從後堂距離那座假山,少說也得有數十丈的距離,一旦事情有變,他完全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翻越後牆而去。
在赤色琴膽的感應下,丁勉幾乎可以鎖定那把“焦尾”,便在他腳下所踩的這間屋子。
此為正堂,與丁修儒歇息之地僅僅一牆之隔,而丁恆睡塌之所,則是在它的西側,與之相距五丈有餘。
先取“焦尾”,再廢丁恆,至於丁修儒,由他去吧!
丁勉一動不動的伏於沿頂之上,靜靜的等待子時的到來…
“師兄,此人不過一個初入修行的雛鷹而已,原何值得你如此看中?”漆黑的虛空中,漂浮著兩道身影。
一位是面帶半邊銀色面具、身著紫色道袍的青年男子,一位則是青袍纏身、宛若天仙的妙齡女子!
若是此時丁勉看到這一幕,定會吃驚到無以復加,因為其中這銀具遮面,一身紫袍之人,正是那京城鳳樓的幕後掌櫃。
“潛力!”,青年男子負手而立,一雙犀利的眼眸似能射穿蒼穹。
“潛力?我看他是膽小如鼠,對付區區幾個凡人,都要這麼偷偷摸摸,真是給仙門中人丟臉!”妙齡女子輕蔑的瞟了一眼伏在沿頂,猶如四肢爬蟲的丁勉,嘴角頓時露出了一抹譏笑。
“修仙修心,看人看神,此人能一直隱忍不出,可見其心智之堅韌堪比磐石!如此人物,日後若不身隕,定能一飛沖天。說不得,以後我們還要仰仗他一二!”
青年男子頓了頓,將目光移到女子身上,“你長居御風樓內門,對外界之事知之甚少。師尊讓你來此,恐怕也有存心讓你見識一下世道險惡之理!”
“呵呵!師兄,父親老糊塗你怎麼也跟著犯糊塗了?再怎麼說我也是陽神境的修士,誰敢惹我?”
女子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之色,兩隻素手分別敷在了胳膊肘上,渾身散發出一種俯視天地之姿。
青年男子會心一笑,“你以後會明白的!”
“噹噹噹…”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悠遠的打更聲自街道傳來,丁勉聞之,神色一震。
睡意朦朧三更天,月上中霄烏雲顯,城北深園夢中客,當是男兒復直怨。
丁勉當即屏息凝神,仔細聆聽著周圍的動靜。
秋風掃窗,蛙鳴不絕,夢語恬然,鼾聲震天。此時,莊園所有人皆已睡熟。
丁勉雙拳緊握,忌憚的掃視了一眼大門位置的假山,旋即眯起的雙眼猛然大開,身子一翻,悄無聲息間便落在了地面。
“吱…呀…”一聲,正堂的門窗被丁勉緩緩推開了,裡面黑漆漆一片。
丁勉嘴角不由上翹,黑夜對於此時的他來說,與青天白日無甚區別,這便是魂魄被填滿之後他得到的異術,或者說是靈魂脫變給他帶來的無邊造化。
心隨膽動,身隨心行,那來自心田跳動的琴音,彷彿七條控制他移動的琴絃,左移右閃下,丁勉來到了正堂中央的一副山水畫軸前。
如無意外,丁修儒應該將“焦尾”藏於了此畫之後。
懷揣著一顆狂熱的心,丁勉悄悄將畫軸掀起,裡面赫然有一口長約三尺,寬約半尺的深洞。
洞內躺著一方長長的灰布包裹,丁勉躡手躡腳取出了包裹,隨後將它開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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