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管事不慌不忙:“回郡主,第一筆是上等銀絲炭,第二筆是普通木炭。分開記賬是慣例。”
“是嗎?”周令儀冷笑,“可我記得去年祖母畏寒,府中根本沒用木炭。所有炭火都是銀絲炭,採買總數也不對。”她翻開另一頁,“還有這個,三月修繕東廂房,木料支出二百兩。但東廂房去年根本沒修過!”
劉管事額頭滲出細汗:“這……許是賬房記錯了。”
“記錯?”周令儀猛地合上賬本,聲響嚇得眾人一顫,“劉管事,你當我是不諳世事的閨閣女子?”
她從袖中抽出一張紙:“這是去年炭商送來的真實賬單,上面清楚寫著銀絲炭總共才買了三十兩的量!”
劉管事臉色刷白,其他管事也面面相覷。
周令儀乘勝追擊:“更可笑的是,你們連賬本重抄都抄不仔細。這筆修繕支出,用的是今年的新墨!”
院中鴉雀無聲。
周令儀緩緩起身,目光如刀掃過每個人:“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覺得我年輕好糊弄,想著糊弄幾日等我知難而退?”
她突然提高聲調:“夏竹,去請老夫人身邊的李嬤嬤來,順便把劉管事房裡那個紫檀木匣子也帶來!”
劉管事聞言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郡主開恩!那匣子……那匣子……”
“裝著你這些年貪墨的銀票和地契,是嗎?”周令儀俯視著他,“你真當我這幾日沒派人盯著你們?”
她不是什麼不諳世事的郡主。
她周令儀,可是從清平村裡長大的小丫頭!
這些炭的價格,她知道得一清二楚。
更要緊的是,打從決定要給方氏找不痛快開始,她就讓影一盯著整個國公府了,這些根本就不是什麼秘密。
夏竹很快帶著匣子趕到,裡面果然塞滿銀票。
周令儀當眾宣佈:“劉管事貪汙府中銀兩,證據確鑿。念在多年苦勞,免去送官,即刻逐出府去,貪墨財物充公!”
這一手殺雞儆猴立竿見影。
其餘管事紛紛跪地表忠心,再不敢有半點怠慢。
周令儀這才緩和語氣:“諸位都是府中老人,只要盡心辦事,我自不會虧待。從今日起,所有賬目重新核查,每旬我要親自過目。”
待眾人退下,夏竹興奮地湊過來:“郡主太厲害了!”
周令儀揉了揉太陽穴:“這只是個開始,二房不會善罷甘休的,接下來還有點鬧。”
果然,禁足中的方氏聽聞計劃失敗,氣得摔了茶盞:“廢物!都是廢物!”她轉向身旁的周恪,“兒啊,那小賤人如此囂張,我們該怎麼辦?”
周恪陰沉著臉:“母親別急。兒子已經派人去尋訪名醫,等手臂好了。”他眼中閃過狠毒,“定要她生不如死!”
深夜,聽風閣內燭火閃爍。
夏竹捧著一盞熱茶過來,滿眼心疼:“郡主,您快休息吧,時候已經不早了。”
周令儀目不轉睛,手指劃過書頁,發出沙沙的聲音。
“就快要看完了。”
她想看看,十五年前的賬本究竟有沒有關於換孩子的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