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她能夠冷靜一點,慢慢算計,就能打方氏一個措手不及,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她被勝利衝昏了頭腦,完全失去理智。
周令儀捂著胸口,那裡好像破了一個大洞,愧疚感如同絲線般層層纏繞。
就在這時。
耳畔突然傳來周硯卿的輕笑聲。
“你呀,又鑽牛角尖了不是?”
“這一次你已經開了頭,將母親的死公佈於光天化日之下,聖上和外祖母怎會不知?”
“沒有證據,雖不能讓京兆府定罪,但有時候,上位者對於下位者的定罪,並不需要所謂的證據。”
周硯卿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周令儀渾身一震,大腦更是一片空白。
不知過了多久。
她才從周硯卿所說的話中醒悟過來,雙眸猛地亮起,嘴角不自覺勾起一抹驚喜。
好像還真是如此。
這就是她和周硯卿的不同了。
她從小生活在鄉野,習慣以下位者的視角去思考問題,殊不知有些時候——
高貴的出身就是最大的理由。
“我明白了。”
周令儀接過他送來的清茶,一飲而盡,唇角流露出一抹笑意。
“喝茶吧,這幾日多去宮裡看看外祖母。”
“嗯!”
當天夜裡,方氏就悠悠從京兆府趕了回來,除了臉色有些難看之外,並無其他異樣。
“如何?”週二爺親自出來迎接。
方氏恨恨甩袖,坐下先給自己倒了一杯涼茶,下下火氣。
“我這一輩子,還是頭一次進京兆府,臉都丟盡了!”
“老爺,昌平侯府那邊要和我們劃清界限,妾身擔心周令儀那小丫頭……”
週二爺明白她的意思,臉上露出胸有成竹的笑。
“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哪有那麼容易劃清界限,等著瞧吧。”
遠在昌平侯府的昌平侯突然打了一個噴嚏。
昌平侯夫人見狀,拿了件披風蓋在他身上。
“侯爺,夜深了,怎麼還不休息?”
半晌。
昌平侯長嘆口氣,望著窗外的月光,憂心忡忡道:“不知為什麼,我這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安。”
“難道是為了妹妹妹夫那些事?”
“正是。”
昌平侯轉身看向妻子,語重心長道。
“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但咱們可是實打實做了虧心事,你別忘了那藥……”
話音未落。
昌平侯夫人一把堵住他的嘴,扭頭向外張望,確定沒人後,才回頭瞪他。
“侯爺瞎說什麼,這種話也是能亂說的?”
夫妻倆對視一眼,同時嘆了口氣。
接著。
昌平侯閉上眼睛道:“尋個機會,和郡主坦白了吧,說不定還能留點體面。”
“不行!”
昌平侯夫人斷然不肯,眼底閃過怨毒之色。
“那小丫頭片子邪乎得很,別忘了咱們之前還算計過她,就算坦白也未必能落得好處,倒不如咬死了,裝不知道。”
“她查不到證據,能拿我們如何?”
昌平侯皺眉,還是不贊同。
他心意已決,不想多惹是非。
當年做錯了的事,現在總歸是要還的,否則遲早會遭遇報應。
只是他沒想——
方氏夫妻會來得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