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貴妃母子的禁足終於解了。
他們出來第一件事就是去給太后請安,只可惜太后不願意見。
溫子墨也不死心,乾脆學著周令儀先前的模樣,跪在壽康宮門口,逼太后妥協。
巧的是,周令儀剛好也在。
時隔半年,他們又在此相見,唯一不同的是身份和狀態早已發生了轉換。
如今懇求太后原諒的,變成了溫子墨。
“你來做什麼?”溫子墨咬牙,狠狠撇過頭。
周令儀撩撩耳後的頭髮,聲音淡淡。
“當初三殿下來壽康宮做什麼,臣女就來做什麼。”
“你!”
溫子墨氣急,眼底充斥著怨毒。
“賤人,你果然是來看本皇子的笑話的,得意什麼,等本皇子翻身,遲早要你們好看!”
周令儀勾起嘴角,紅唇微啟。
“那我們就拭目以待。”
她轉身進了壽康宮。
“郡主來啦,太后正念著您呢。”芳華姑姑笑著上來迎接。
進了內殿。
太后瞧見她過來,眼眸亮起,忙不迭招招手,將人摟在懷裡,心肝肉的叫著。
儼然一副慈和小老太太模樣。
“自從吃了你的延壽丹,哀家身子骨硬朗多了,說不定還真有看見曾孫子的那一天。”
芳華姑姑一臉不高興:“您說什麼糊塗話,等幾位殿下成婚,就能讓您抱上曾孫啦。”
太后握著周令儀的手,眼底閃過一抹懷念。
“若是昭寧還活著,該有多好。”
霎時空氣凝固了似的。
壽康宮剛才還歡快的氣息瞬間消失不見,奴才們齊刷刷低下頭。
昭寧長公主就是太后的逆鱗,提之必亡,唯有眼前這一位可以同太后緬懷幾句。
周令儀輕聲安慰:“外祖母,娘雖然不在了,您還有我和哥哥,我們都是您的血脈,身上留著您的血。”
“你說的是。”太后笑中帶淚,“是哀家想左了。”
“外祖母,有一件事孫女一直想不明白。”
周令儀忽然起身,朝著太后鄭重下拜,指尖刺入掌心,卻渾然不覺痛楚。
“你說吧。”
周令儀深吸一口氣,緩緩抬眸。
“我母親到底是怎麼死的?”
鎮國公的死是因為中毒,昭寧長公主和鎮國公夫妻恩愛,聽說丈夫死因後,悲痛欲絕,這才跟著一起去了。
可她調查過——
“我娘身體一向康健,就算痛失所愛,在極度的悲傷之下臥床不起,也不至於死,所以孫女覺得……這裡面或許有什麼隱情。”
太后怔了下,眼眶倏然轉紅,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
“其實,你娘是吞金死的。”
吞金?
周令儀瞳孔猛地緊縮,心神劇顫,連站都險些站不穩。
“怎會如此?”她失聲。
太后苦笑,別過臉去,蒼老的嗓音響徹大殿。
奴僕們自覺退去。
偌大的壽康宮,只剩下祖孫二人。
“你爹孃感情太深,一人去了,另一人也不肯獨活,其實哀家也想不通,明明白天還好好的,哀家好不容易才將她勸好,讓她為了你們兄妹活下去,晚上就……”
說到傷心事,太后老淚縱橫。
她此生不願提及的就是女兒的死。
吞金而亡。
一個人的求死之心該有多麼重,才能選擇這樣的死法,獨自承受如此可怕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