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這尖頭的苗,下面是大蒜?魔鬼見證!這可是神父與船醫們的最愛!食物調味也就罷了,更主要的,是驅除瘟疫的護符。果然,卡斯蒂利亞人一定會種這個,搞不好還是神父親自種的,這樣神聖的法力最強!而等收穫後,神父們會把蒜串掛在廚房、糧倉與病棚前,還有水手把這個串成驅邪項鍊和飾品的.當然,面對維齊洛波的強大法力,這些小玩意又算不什麼了!或許可以弄一點,救治染上皰疹的武士?”祭司阿丁審視著驅邪驅瘟疫驅魔鬼的大蒜,又看了武士隊長科皮利一眼,心中生出許多想法。但很快,他就看到真正“好吃”的蔬菜,也是歐陸神羅最常食用的菜餚。
“上主.咳!主神啊!是蕪菁和青豌豆!瞧這白紫色的蕪菁塊莖,在這潮溼的泥土裡長得這麼肥碩!那些黑豬聞到,一定饞的瘋了!這可是我從小吃到大的嗯!青豌豆開了白花,爬滿了搭出的架子,已經結出了許多的豆莢。只是一直沒人收,豆莢都乾癟裂開,讓豆子落下來了。青豌豆也好吃啊,尤其是和豬肉一起燉!”
祭司阿丁嘴裡說著,就惦記上那又騷又勁的黑豬肉了。此時的歐陸養豬並不閹割,而在一向重口味的神羅,許多人就好那一口直熏天靈蓋的豬味,融在噴香的豬油裡!這可是上主賜予的美妙,也是星月異教、猶太異端與天主信仰最容易辨別的差異。至於粗鄙的卡斯蒂利亞人,他們在飲食上的審美,其實和神羅諸邦差不多,也就好這一重口。
“喔!還有胡蘿蔔!橙紅橙紅的根莖,長得又矮又壯!這玩意也是好種好活,更是燉豬肉的好菜!最好能再弄些香料就好了,讓我找找,啊!原來在這裡!”
祭司阿丁左右環顧,好一會後,才猛地瞪大了眼睛,高興地奔到一處角落。那角落裡也圍了個小圍欄,明顯種的是好東西,嗯是被歐陸當成香料的“好東西”。
“蒔蘿、歐芹!這可是做湯、醃肉或煎藥草湯的絕配!也就是這次帶的有神父,不然普通的丁壯,不一定能會種這種‘香料’.”
祭司阿丁絮絮叨叨,像是還沒從昨夜的癲狂中徹底回覆理智。或許,當他舉行自己心目中“魔鬼的血腥儀式”後,某些過去的理智,就隨著血色與信仰逝去。他日漸變成了自己心中的“魔鬼信徒”,不掩飾各種執著的慾望。一個人給自己定下的信仰標杆,就是如此奇妙,能夠讓自己發生真切的改變。
而後,在這種奇特的驅動下,祭司阿丁終於看到了天主世界中,最具有宗教含義的一種作物。無論是上主信仰還是魔鬼信仰,無論是猶太文化還是天主文化,都離不開這種最具有象徵性的“神子之血”,葡萄!
這些葡萄,是卡斯蒂利亞殖民者,從拉曼查葡萄園精心帶來,嫁接的拉曼查紅葡萄枝條。它們被插在農場後緣,較為乾燥、背風的小坡上。卡斯蒂利亞的修士與農民們,曾在那用木樁與麻繩,一株株將葡萄支起。他們曾經希冀著,兩三年後,就能壓榨出島上第一罈血色的彌撒酒。隨後,召開一場分享葡萄酒的彌撒,由此表明上主福音在東印度的傳播!然而,這一切的希望,這一切雄心勃勃的宗教野心,都隨著王國的突襲與進攻,隨著死去的老兵與殖民丁壯,在這座大島上灰飛煙滅。最後只留下幾顆存活的葡萄藤,孤單又倔強地抓住砂礫坡,長出並不茂盛的葉子。而受到島上潮溼空氣的影響,好些顆葡萄都已經病死了。哪怕這幾顆倖存的,葉子也在溼熱的空氣裡生長又腐敗。若是沒有人悉心照料,用不了多久,它們也會徹底絕了生機。
“哦,不!葡萄!我的葡萄!這些葡萄,可得好好的照料,得找專門的葡萄種植人來種才行!這熱帶島上的氣候又熱又溼,要種好葡萄可是件大難事!讓我想想,傭兵裡好像沒有什麼能種葡萄的人物嗯?那個哥倫布的小舅子,好像以前就是開葡萄園的?”
祭司阿丁心疼的撫摸著葡萄葉子,很快就想到了一個能種葡萄的人。他又看了科皮利一眼,心中還在想著。
“最好能把那傢伙給弄過來!就在這英勇島上種葡萄.不對,那傢伙好像在負責古巴的硝田,輕易恐怕離不開。那就只能把葡萄送過去,交給他種了!真是便宜這傢伙了。能種好葡萄,產出葡萄酒,可多是一件美事啊!”
陽光從棕櫚樹的縫隙中灑下,獵獵的海風,吹過富饒的聖胡安島北港。而隨著所有戰利品的統計完成,在這些田野與“牧場”間,終於再次出現了忙碌的身影。傭兵們是忙碌的主力,祭司阿丁則是名正言順的監工。至於剩下的一百三十個王國武士與草原蠻兵,則抓緊時間好吃好喝,養著自己的身體,等待著一場生與死的最後考驗。
而當十天之後,當岸上新挖的武士墳墓,已經長出了二十花萬壽菊金盞的新芽,真正死亡與新生的考驗,也隨著這神性的花兒降臨!
“主神啊!願您至高的神力,從瘟疫中拯救我!”
第一批王國的武士,終於出現了天花爆發的痕跡。從背疼到渾身疼,再到冒出來的點點紅斑,死亡的吻已然悄然襲來,吻到了他們的身體之上!而後,要麼埋入墳丘,靈魂升入神國;要麼獲得新生,從此不在畏懼蒼白的天花騎士!這是最後的考驗,死或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