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蒂索克對後方招招手,早有一名冷漠的斷髮護衛上前,把一件精緻的黑色羽衣展開。這羽衣頗為華麗,背後是一幅修洛特爾獸身護日的天狗服,顯然早已準備好。至於有沒有其他的準備修洛特看了看國王后面,一群沉默不語、手按兵器的斷髮武士,卻也無從知曉。
很快,在國王的注視下,修洛特換上天狗服。他微微有些吃驚,這衣服的尺寸大小,竟然正好合身!接著,他便謝過國王,在悄無聲息中,和一場殺身之禍擦肩而過。
國王蒂索克笑意吟吟,慈祥地摸了摸他的頭。然後,他對大祭司修特爾吩咐道。
“大祭司,我看這孩子頗為伶俐,有些喜愛!此次出征,就讓他跟在我身邊。這樣一是安全,二來也可以跟著,學些行軍打仗的事。等出征結束,便還給大祭司。”
聽到這,大祭司修特爾心中一驚。他看看自己的孫兒,又看看笑著的國王,沉吟片刻,只能點頭稱是。
“尊貴的國王看重,正是這孩子的榮幸!修洛特的數字計算,已經和我相差不遠。只是,他為人處世,還是天真爛漫、懵懂無知!如果他無意中有所冒犯,還請國王寬恕一二。”
聞言,蒂索克“哦”了一聲,臉上並無變化。他只是笑著答應道。
“大祭司且放心,都是同一血脈,我會把他當成自己的後輩來看待的!”
隨後,兩人行了神禮,互相告別。臨行前,大祭司伸出手,摸了摸少年修洛特的頭髮,再次叮囑道。
“修洛特,你天真爛漫、懵懂無知,在軍中要遵從國王,不得肆意亂說.”
聽到祖父的話,修洛特眨著眼睛,點了點頭。他抿緊嘴唇,記下祖父的話。
“天真爛漫、懵懂無知.遵從國王,‘不得’肆意亂說.”
隨後,少年修洛特便跟著國王,告別了父祖,如同被帶走的信物。他臉上表現出單純與好奇,內心卻生出深深的惶恐。他不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麼,叔父國王為什麼,要執意把他帶走?他只知道,離開了父祖的庇佑,那接下來的征伐,便只能靠他自己了。
“剛才,祖父與國王,具體都說了什麼呢?”
少年修洛特努力回想,只記得一些什麼星星啊,天神啊的詞彙。在天象的交流中,雙方都刻意用了祭司的神言,雲山霧罩,模糊不清。
“天文與讖緯,真是難懂.”
少年修洛特輕聲自語了幾句,便低頭跟著國王的隊伍,一路默然。
這時候,國王的肩輿已經到達湖邊的營地。連綿的大軍佈滿了整個湖岸,後續的十餘個平民軍團已經抵達。再加上特奧蒂瓦坎的一個混編軍團,便是整整二十個軍團的大軍,足足十六萬武士與民兵!前後紮下的營地四處延伸,有十幾二十裡,真是蔚為壯觀。
縱然軍官們盡力維持湖邊主營的秩序,營地內卻依然沸反盈天。武士們停駐了一日,還維持著不錯的軍容。而剛剛抵達的民兵們,卻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他們在湖邊隨意取水做飯,吵鬧爭執,為了一處好的紮營地,甚至彼此拳腳相向。
國王蒂索克返回時,就正好看到這一幕。他面有不渝,向身旁的一位高大漢子,厲聲吩咐了幾句。
高大漢子點點頭,恭敬行禮。他容貌冷硬,斷髮紋面,身穿特殊的雙面披風,有些像被單中套了個人。而披風的正面,是經典的阿茲特克太陽石,背面則是一條女性化的巨蛇。
隨後,高大漢子神情冷酷,走向肩輿後的軍官團。修洛特看到,那裡又是幾個身穿“雙面披風”的軍中貴族。他們披風的正面,都是尺寸不同的太陽石神刻,背面則畫著不同的武器。這些武器,有投矛,有戰棍,有盾牌,有石矛,有黑曜石匕首,還有投石索和弓箭。
幾人簡單的說了兩句,一個披風背後畫著黑曜石匕首的中年貴族,便匆匆而走。過了沒多久,營地裡先是一陣喧譁,然後迅速安靜下來。
只見一群斷髮禁衛高舉數米的長矛,矛尖是數十顆尚在滴血的人頭!看到這一幕,修洛特渾身一寒。對於黑曜石匕首的含義,他也有了些許猜測。
中年貴族帶著持矛的禁衛們,沿湖邊示眾了一週。村莊的頭領們也面露惶恐,大聲呵斥著整理民兵隊伍。很快,原本混亂的民兵們,就恢復起正常的秩序,恭敬又順從。
處理好一切,中年貴族隨即回返。他向肩輿上的國王低頭行禮,恭敬回稟。修洛特隨即看見,國王微微點頭,似乎又向他吩咐了些什麼。
那中年貴族有些驚訝,怔了怔,便點頭應是。然後他起身,大步向修洛特而來。
直到對方迎面走來,少年修洛特才能看清,中年貴族的年紀,應該和自己的父親彷彿。他身材強壯,容貌頗為英俊,臉上卻總是浮現著一絲似有似無的微笑。可能是心理作用,少年修洛特看著對方,就彷彿聞到了鮮血的味道。
中年貴族細細的品看了少年修洛特一陣,方才露出一個真誠的,露出牙齒的笑容。
“讚美主神!你好,修洛特!我是你遠親的叔父,阿維特索特爾。”
為了方便記住名字,做一點解釋:在納瓦語裡,修洛特即“死神之狼”,阿維特索特爾是“湖中精怪”,蒂索克是“懺悔獻祭者”。伯塔德可以簡記為“伯先生”,托特克是“第一勇士”。聖城特奧蒂瓦坎是奧城,即“眾神離去之地”,湖中都城特諾奇蒂特蘭是蒂城,即“刺梨仙人掌與岩石之地”。墨西加主神的名字是維齊洛波奇特利,可以諧音為“圍棋蘿蔔奇特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