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洛特，難道你不知道，奧托米人是我們的敵人嗎？如果把奧托米的民兵放進山林，墨西加的武士就會損失慘重。”修洛特沉默了會，點頭回答。
“我明白我不是說奧托米的男丁，而是說那些婦孺。”
“哦！我明白了。”
阿維特哈哈大笑，眉毛彎出兩道飛揚的弧線。
“過了年，修洛特你已經十三歲了，是渴望成人的年紀了。”
“不如這樣，我去和托特克說，讓武士們給你帶幾個奧托米少女哈哈！把你從男孩變成男人，你就不會這麼心軟了。”
聽著阿維特眉飛色舞的描述，修洛特一陣口乾舌燥。這傢伙是真的做的出來。
“你看，雖然祭司不能娶妻，但那只是對低階祭司的約束。修洛特，只要你把這些奧托米少女收為侍妾，她們就得救了。”
阿維特笑意吟吟，繼續循循善誘。
“偉大的蒙特蘇馬一世可是有數百個侍妾，生下了上百個神裔武士！你也可以收下幾百個奧托米少女。哈哈！”
修洛特呆了一呆，隨即站在原地怔怔的盤算。他的智商已經在一天的煎熬中變成了負數，此時便掰著手指，口中唸唸有詞，考慮起到底要救多少個少女。
看到修洛特也一本正經的胡思亂想，阿維特愣了愣，反倒又擔心起來。他伸手，用力的彈了下修洛特的額頭，嚴肅的說到。
“修洛特，你想什麼呢！我們墨西加的戰士，可和其他軟弱的部落不同，武士們的成人禮都在十五歲以後，優秀的武士則會更晚！”
阿維特收起笑容，嚴肅的教導道。
“我的學生，過早過多的歡歌，會嚴重損害身體的強健，損失頭腦的智慧，流失天神賜予的生機。那些出名的美洲虎戰士往往能磨鍊自己的身體，壓制歡歌的慾望，直到二十歲！修洛特，我希望在十八歲之前，你不要被異性的歡歌所吸引。”
“阿維特，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我真的想要救下女人和孩子。她們沒有與我們作戰，不應該這樣被殺死。人頭不是韭菜，割了就不會再長出來。而整整幾萬條生命，真的不該如雜草般，毫無意義的死去！”
修洛特固執的對視著，眼中是執著的堅毅。他來自後世的三觀雖然已經搖搖欲墜，卻依然發揮著影響。
“咦，韭菜是什麼？長得很快的雜草嗎？.哈哈，普通的平民本就是雜草，更何況這些外邦野人！”
阿維特哈哈一笑，絲毫不以為意。
“這世界上沒有無辜的人，人都有死的原因。女人會織布種田，撫育孩童。孩子會長大，拿起武器殺人。”
聽到這和祖父一樣的觀點，修洛特默然不語。他只是睜著眼睛，倔強地對視著。
“好吧，好吧！給我一個理由，不要用你以前說的什麼生命、什麼寬容。”
對視片刻，阿維特有些無奈，正色道。
“只要你能說服我，我就去說服托特克！”
修洛特開始冷靜的思考。好一會後，他開口回答。
“我們可以把她們俘虜起來，然後帶回聯盟，給聯盟增加丁口！”
“我們沒有足夠的糧食，也沒有人手花在看管她們身上。墨西加谷地的土地已經開發的差不多了，在征服新的城邦之前，沒有遷徙部族的需求。”
“這些女人和孩子想要對我們產生威脅，需要十幾年的時間。”
修洛特想了想，又找到一個理由。
“確實，那十幾年以後呢？”
“按照聯盟的發展速度，十幾年以後，我們會足夠強大！我們能夠徹底的征服奧托米人，把這些普通的平民，變成聯盟的子民！”
說到這，修洛特滿是自信，眼中也帶著神采。
阿維特眨了眨眼睛，看了會自信的修洛特。他微微點了點頭，笑道。
“也許吧，這算是第一個理由！但現在，我看不出放了這些人的好處。還有其他的理由嗎？”
“我們可以把這些人俘虜起來，再帶到瓜馬雷城下，和他們交換糧食。軍隊現在缺乏糧食。”
修洛特思考了會，繼續說道。
“哈哈！如果城邦不拿糧食換呢？”
“那我們也把她們放掉，城邦就失去了人心。”
“呵，平民的人心，又算的了什麼？”
阿維特呵呵一笑，有些不置可否。
“不過，能換些糧食倒也不錯。這勉強算是第二個理由。但是，我為什麼要幫這些平民呢？再給我一個理由，一個關於你的理由！”
阿維特眼中含笑，注視著修洛特的眼睛，彷彿在等待著什麼。他是修洛特的長輩，也是一個追求完美的老師。他希望著，親手塑造出，一個沒有弱點的學生，一個強大的王室後裔。
修洛特反覆思量，過了許久，才幽幽嘆道。
“阿維特，這是我內心的想法！珍惜生命不是這個世界的天理，但它是我的喜好，這讓我內心滿足.請你幫助我！”
“哦？滿足你內心的追求？但我們處死了這些人的丈夫和父親，她們並不會感激你。”
“.我不需要這些人的感激，我只需要讓我的內心得到平靜和滿足。神樹庇護雜草，從不會在意雜草的感激。只是他在那兒，想這麼做，所以就這麼做了。”
修洛特小聲的回答著，卻似乎用盡了力氣。
“哈哈，好，好！我的學生，我的小神樹，我的孩子！所以，這只是你的愛好對嗎？並不是你應該遵守的天理。你是真正的神樹，你與普通的雜草絕不相同！記住，愛好服從於偉大的事業，並可以在需要的時候妥協！”
阿維特溫柔的誘導著，彷彿帶著催眠的魅力。
“是的，這只是我的愛好，與世界的天理無關！它服從於偉大的事業。”
修洛特微微低頭，艱難的重複著。這一刻，他內心中的某些殘留，似乎又一次，被溫和的殺死了。
“好，很好！珍惜生命，是修洛特的愛好！這數萬平民的性命不過只是螻蟻，即使造成阻礙也微不足道，又哪裡比得上我學生的成長！這第三個理由，才是真正打動我的理由！”
阿維特終於拍手大笑，暢快極了。
“修洛特，記住你今天說的話！無論你傳承的記憶是什麼，生命和寬容只是你的愛好！就像有的人好色，有的人好戰，有的人好酒，這只是一個更加善良的愛好。”
“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可以按照愛好行事。但愛好必須服從於偉大的事業，它不是底線！”
“底線不可違背，那就變成弱點，弱點帶來死亡。和凡人不同，一個偉大的統治者決不能有弱點。所以，修洛特，無論你的記憶中有什麼，把軟弱的部分忘掉！你可以按照愛好行事，卻決不能被愛好束縛。你註定像神樹一樣高聳，俯視雜草般的萬民！這，便是我教給你最重要的一課！”
阿維特用力的按著修洛特的肩膀，堅定的注視著他。老師的目光中滿是期待，像是在期待著自己的子侄與後繼，走向真正的王者之路。
“而作為統治者，我們唯一的事業，是這個國家，是墨西加人的未來，是這個世界上至高無上的權力！”
阿維特壓低聲音，留下最後一句話。隨後，他終於放聲大笑，笑聲中滿是深藏的雄心與渴望。
暢快的笑聲，在營中迴盪，許久方歇。接著，阿維特給了學生一個用力的擁抱，就轉身大步離開，向著托特克的營帳走去。
修洛特依然站在原地。他要邁出走向偉大統治者的第一步，也是最難的一步。王者之路上滿是屍骨。從此之後，他將踏滿鮮血，染紅雙足，將生命變為符號，視死亡於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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