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4章 天地寂然

“唳！”金鵬長嘯，化作一道無視距離的金灰閃電，直撲第三座魔臉巖山。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它的攻擊更加刁鑽致命，雙爪不再硬撼，而是如同最精妙的手術刀，瞬間撕開魔臉防禦相對薄弱的“眼角”，將歸墟灰芒狠狠灌入其能量節點！

“昂！”炎龍緊隨其後，混沌龍炎破再次凝聚，這一次，它沒有等待金鵬完全得手，而是將龍炎破直接轟向正在被金鵬撕裂的魔臉巖山山腳——那裡是觸手重點“啟用”的部位，也是地脈能量與山體連線的關鍵！

熾白火球沒入山腳，瞬間引發了比之前更猛烈的內部焚爆！整座巖山從基座開始崩塌、融化！

戰局陷入慘烈的僵持與消耗。神朝大軍在餘長生的意志統御和三獸一將的拼死奮戰下，一步步地摧毀著古墟的外圍防禦，但付出的代價也在迅速增加。

枯萎荊棘的蔓延、活化孢子的侵蝕、神出鬼沒的觸手、以及越來越強的精神汙染，不斷有戮魔軍士兵被觸手卷走拖入菌毯深處，或被孢子荊棘刺穿護甲生機盡失，巡天軍的飛舟也不時在混亂的能量風暴或突然的空間裂痕中損毀墜落。

陳雪晴的臉色越發蒼白，維持如此大範圍、高強度的淨世領域和生命通道，同時還要分神壓制地底孢子源頭，她的消耗巨大無比。

碧玉蓮臺的光芒都顯得有些搖曳。王成如同不知疲倦的戰鬥機器，混沌骨臂揮舞如風，每一次轟擊都地動山搖，但他霸血領域的光芒也在高強度對抗中不可避免地出現暗淡。

盆地深處那股古老而恐怖的意志，甦醒的速度越來越快。

灰暗的霧靄開始向中心收縮、凝聚，隱隱形成一個巨大、模糊、難以名狀的輪廓。

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對更高層次存在的恐懼感，開始在所有生靈心頭滋生。

就在第三座魔臉巖山在炎龍與金鵬合擊下轟然倒塌，第四座魔臉巖山被王成狂暴的拳罡硬生生砸出一個巨大豁口，無數汙穢血塊如雨落下之時——

異變再生！

盆地最深處，那收縮凝聚的灰暗霧靄核心，猛地睜開了一隻眼睛！

那並非生物的眼睛，更像是一個由無數破碎星辰、凝固的怨念、以及最純粹的死寂法則強行糅合而成的巨大漩渦！

漩渦緩緩旋轉著，冷漠、空洞、彷彿能吞噬所有光與希望。

“嗡——！”

一道無法形容其“顏色”的光束，無聲無息地從那漩渦之眼中射出！它沒有攻擊任何人，也沒有任何能量波動，彷彿只是一道“目光”。

但被這道“目光”掃過的地方，空間發生了恐怖的畸變！

正在圍攻第四座魔臉巖山的數百名戮魔軍精銳，連同他們身下的菌毯和附近的灰色荊棘，瞬間凝固！

彷彿時間在他們身上停止了流動，但更可怕的是，他們的形態開始發生無法理解的扭曲——血肉與鎧甲如同融化的蠟像般彼此交融，肢體違反常理地摺疊、拉伸，臉上保留著最後的驚愕表情，卻凝固成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永恆雕塑。

他們的存在本身，被強行“凝固”並“扭曲”成了這片古墟混亂法則的一部分！

金鵬發出尖利的警告長鳴，以超越極限的速度規避，但一隻翅膀的末端被那無形的“目光”邊緣掃過。

頓時，那部分金色的翎羽連同其下的血肉骨骼，瞬間失去了所有光澤和生機，如同風化了億萬年的化石，然後無聲無息地化為灰燼飄散！若非金鵬速度夠快且歸墟之力本能護體，整隻翅膀恐怕都已不保！

炎龍怒吼著噴出混沌真火試圖阻擋，但那無形的光束彷彿存在於另一個維度，真火徑直穿過，毫無作用！光束掃向炎龍龐大的身軀！

“邪魑！”餘長生冰冷的聲音終於帶上了明顯的怒意。

“吼嗷——！”

邪魑獸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咆哮！

它龐大的身軀瞬間膨脹，幾乎佔據了小半個盆地的天空！

深邃的永夜屏障不再是薄薄一層，而是化作了粘稠如墨汁、翻滾著無數微小歸墟漩渦的“永夜之海”！

那道恐怖的“凝固扭曲”光束，狠狠撞入了這片“永夜之海”！

沒有爆炸，沒有巨響。

只有一種讓整個古墟盆地都為之顫抖的、法則層面的激烈碰撞與消磨！

永夜之海中，無數歸墟漩渦瘋狂旋轉、吞噬，試圖分解、湮滅那道蘊含混亂至高法則的“目光”。

而那道“目光”則如同最頑固的頑石，散發著恆定不變的扭曲與凝固之力，在永夜之海中艱難地、緩慢地推進，所過之處，連歸墟漩渦都出現了短暫的凝滯與形態扭曲！

邪魑獸巨大的身軀劇烈顫抖，深邃的獸瞳中幽光狂閃，顯然承受著難以想象的壓力。永夜之海被那光束強行犁開一道通道，雖然推進速度被大大延緩，但依舊堅定不移地射向炎龍！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餘長生動了。

他終於不再只是俯瞰。

一步踏出，他已至邪魑獸那龐大的永夜之海前方，擋在了光束與炎龍之間。

寂滅之劍，不知何時已握在手中。

劍身之上，那道暗紅色的神紋爆發出妖異而興奮的血芒，劇烈地跳動著，彷彿遇到了宿命中的獵物，對那蘊含著古墟核心死寂與混亂法則的“目光”充滿了貪婪的吞噬慾望。

餘長生面無表情，眼神深邃如萬古星空，倒映著那步步逼近的、足以凝固扭曲萬物的恐怖光束。

他緩緩抬起寂滅之劍，劍尖直指那漩渦之眼。

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爆發，只有一種絕對的、凌駕於萬法之上的歸墟意志，隨著他口中輕吐的兩個字，轟然降臨：

“歸墟。”

劍尖，一點純粹的、終結一切的“無”，悄然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