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臨川胸腔裡那顆心,像被投入滾水的魚,瘋狂地衝撞著肋骨,發出只有他自己能聽見的悶響。
謝星晚那句帶著玩笑又似試探的“愛上我”,連同指尖殘留的微涼觸感,如同澤幻林裡最難解的藤蔓,死死纏住了他的思緒。
他強迫自己閉上眼,試圖將那些混亂的念頭驅散。
可黑暗中,浮現的卻是謝星晚近在咫尺、帶著狡黠笑意的臉,篝火在她眸中跳躍,也點燃了他心底某些沉寂的角落。
那句幾乎脫口而出的“我會的”,此刻像燒紅的烙鐵,燙得他耳根發麻。
次日一早,一隻灰撲撲的小東西正撅著屁股在草叢裡啃嫩芽,毫無防備。
“機會!”謝星晚眼睛一亮,壓低聲音,示意大家噤聲。
她屏息凝神,鎖定目標,意念高度集中:“定!”
草兔啃草的動作猛地一僵!
兩隻長耳朵直挺挺地豎著,像兩根天線,卻停滯在半空,一動不動。
然而,五息之後,那兔子才又能行動。
“成了!”謝星晚內心狂喜,“五息!整整五息!”
程琰反應最快,一個餓虎撲食就衝了上去!
然而,就在程琰的爪子即將碰到兔子的瞬間。
噗!
草兔猛的一個激靈,彷彿被無形的繩索鬆開,後腿一蹬!
不是往前跑,而是因為驚嚇過度,原地來了個托馬斯全旋般的瘋狂蹬腿!
“哎喲!”程琰猝不及防,被兔子後腿狠狠踹在了鼻子上!
“嗷!”程琰捂著痠痛的鼻子,眼淚差點飆出來。那兔子則趁機化作一道灰色閃電,嗖地鑽進了更深的灌木叢,消失不見。
“……”現場一片寂靜。
謝星晚的笑容僵在臉上。
五息…是五息沒錯。
賀臨川看著程琰捂著鼻子齜牙咧嘴的樣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剛想開口安慰一下倒黴的狐,謝星晚又來了。
“賀臨川!你渴不渴?累不累?要不要歇會兒?”謝星晚立刻湊到賀臨川身邊,語氣溫柔地能滴出水來,順手就把自己的竹筒塞了過去,“喝我的!剛灌的溪水,清甜!”
賀臨川:“……?”
他臉色黑下來,“你昨天才剛答應我不會再這樣了。”
“嘻嘻好玩。”謝星晚留下一個狡黠的笑容。
旁邊,蕭昱衍略帶傲嬌地開口:“嘖嘖,魚夫就是不一樣啊,喝的水都有人專門遞到嘴邊。”
祁淵盤踞在不遠處,冰冷的豎瞳掃過謝星晚殷勤遞水的手,又掃過賀臨川茫然的臉,最後落回地面,蛇尾煩躁地拍打了一下地面,揚起一小片塵土。
他沒說話,但那氣壓,明顯低了好幾度。
中午做飯時,程琰被幾個獸夫逼著大展廚藝,做了一大鍋湯。
謝星晚看到旁邊有叢野生的奶果草,便想著做些新花樣。
“加點這個,營養豐富!”謝星晚眼睛一亮。
她順手摘了幾個奶果草,扔進了鍋裡。
奶果草的汁水類似牛奶,一落入鍋裡汁水便炸開了,白色的汁液落入滾燙的湯裡,迅速凝結成絮狀物,原本清亮的湯底瞬間變得渾濁,像是打翻的油漆。
當然,這是謝星晚心裡想的。
而其他獸夫看到這鍋湯,只覺得很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