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該屬於深海的美麗魚尾,此刻卻暴露在乾燥灼熱的空氣中,鱗片大片大片地翻卷剝落,露出底下慘白乾裂的皮肉。
整條魚尾呈現出一種可怕的灰白顏色,邊緣甚至開始捲曲碳化。
賀臨川的臉頰深深凹陷下去,冰藍色的眼眸失去了所有神采,空洞地望著被濃煙遮蔽的天空,嘴唇乾裂出血,每一次艱難的喘息都像是在抽走他最後一絲生命力。
“賀臨川,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謝星晚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混合著臉上的冷汗和菸灰滾落。
她的心像被無數只冰冷的手撕扯著,痛得無法呼吸。
等等!
祁淵呢?
她幾乎是憑著本能,猛地扭頭,視線瘋狂地掃視著空地周圍濃密的如同怪獸巨口的黑暗樹林!
在哪裡?祁淵在哪裡?
目光最終定格在空地邊緣一個低矮幽深的山洞口。
那洞口黑黢黢的,向怪獸張開的大嘴。
就在她視線鎖定洞口的剎那,一道玄黑帶著冰冷光澤的身影,緩緩地從那黑暗的洞口蜿蜒而出。
是祁淵!
然而,那蛇身只出來不到一半。
“噗嗤!”
一聲利器穿透堅韌皮肉的悶響。
一根頂端被削得異常尖銳的慘白骨刺,帶著一股殘忍的巨力,從山洞側上方一處隱蔽的岩石陰影中暴射而出!
狠狠貫穿了祁淵的蛇尾!
“嘶!”
一聲壓抑到極點卻又蘊含著痛苦和暴怒的嘶鳴,從祁淵口中爆發出來!
被骨刺貫穿的傷口處,暗紅色的蛇血如同噴泉般洶湧而出,瞬間染紅了身下大片乾燥的土地!
那刺目的紅,染紅了謝星晚的瞳孔。
“祁淵!!”
謝星晚腦子裡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在這一聲淒厲到破音的尖叫中,徹底崩斷了!
“藥!金瘡藥!”她幾乎是手腳並用地朝著那翻滾的蛇軀撲了過去!
巨大的恐懼和心痛化作一股蠻力,支撐著她連滾帶爬地衝過滿是碎石的地面。
她手忙腳亂地從空間裡取出一瓶金瘡藥,撲到祁淵劇烈扭動的蛇軀旁,濃重的血腥味和蛇類特有的腥氣撲面而來,燻得她幾欲作嘔,但她完全顧不上了。
顫抖的手指因為過於用力而泛白,拼命地去擰那藥瓶上緊緊塞住的木塞。
蓋子太緊,她的指甲都劈開了,滲出血絲,卻怎麼也擰不開!
“開啊!快開啊!”她帶著哭腔嘶吼。
“嘖嘖嘖!”
一個譏諷的笑聲從身後傳出來,突兀地出現。
謝星晚渾身猛地一僵,擰藥瓶的動作徹底停滯了。
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瞬間竄上天靈蓋,讓她激靈靈打了個冷戰。
她僵硬地緩慢地轉過頭。
就在她身後幾步遠的地方,竟然出現了一個人影,是陳墨。
她這時才陡然冷靜下來,剛才眼前的一幕讓她失去了理智,巨大的衝擊下,她甚至沒能反應過來。
陳墨正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謝星晚狼狽不堪的模樣,甚至還帶上了玩味的笑容。
她咂了咂嘴,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一顆尖利的犬齒,語氣輕佻得像在評價一場無聊的戲劇,“真是感人啊,小雌性,看得我都要掉眼淚了呢。”
她歪了歪頭,臉上的笑容加深了,惡意幾乎要滿溢位來。
“不過嘛,”她故意拖長了調子,聲音裡充滿了引人發狂的探究,“我倒是更好奇……剛才那一瞬間,你最想先救誰?”
她伸出手指,隔空點了點謝星晚滿是淚痕的臉頰,眼神裡的惡趣味濃得化不開,“不過我覺得好像是那條蛇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