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樓

第1章 殺兵匪

晌午時分,白家村子裡。白牆黑瓦的房子之間,不時地冒出一柱柱青煙。山間地頭中盡是揮灑著汗水的精壯漢子,各家庭院裡的婦人們、姑娘們也都忙碌地做著各自的事。

整個村子裡唯獨有一個半大的毛頭小子,不務正業地躲在村口書院外的草垛裡,時而跟著私塾裡朗朗的唸書聲吟上幾句“人之初,性本善”,時而捧著泛黃的武術功法一邊翻看一邊上竄下跳。

毛小子無名無姓,是個十足的野孩子。聽村裡人說他是在一次族中大祭的時候,被人扔到祠堂門口的。他那狠心的爹孃在蠟梅綻放與白雪爭奇鬥豔的時節,僅僅是給他包了一層極為單薄的被子便將他扔了下,再未留下別的什麼,就連個寫生辰八字的字條也都沒見到。

那日趕來祠堂祭祖的村裡人,無意間瞧見了毛小子在雪地裡凍得直哭。眾人心生憐憫便將他撿了回來,一家一碗飯,一家一口湯地將他養了長大。

善良的村裡人雖是救了他活命,但奈何白姓族中規矩實在繁多,容不得外姓人進族入村。更何況他還是一個不知爹孃的野種,能將他留在村子裡活命也已是破了先例了,所以擁有名姓這件事對於毛小子而言便更是奢望了。

族長大老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將他留在了村裡,並未將他趕出村子,但卻始終不願給他賜姓取名,因他自小做事便毛手毛腳的,村裡人也就一直毛小子、毛小子地叫著他了,權當是有了個名字。

說來這白家村子的祖祠規模著實不小,倒不是因為屋舍建得高大,而是祠堂屋內供奉的祖宗實在眾多。一張巨大的黑桌子上疊了十層牌位,滿滿當當地擺了四五十位祖宗。也難怪這四周皆是無人之地,荒蕪且又偏僻,但卻唯獨這白家村子所在的小山溝有了人煙,究其原因應是這白家的祖宗們實在善於生育。

白家村子淳樸且善良,人人都是循規蹈矩,村子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平靜、安寧,鄰里之間亦鮮有紛爭出現。即便是毛小子這種調皮搗蛋的野孩子,終日從村東頭折騰到村西頭,又從村西頭折騰到村東頭,也沒能在村子裡掀起什麼大浪花。頂多是小時候隔三岔五被族長老爺捉來打頓屁股板子。不過後來毛小子大了後便再沒捱過屁股板子,並不是他長大後性子沉穩了,而是族長老爺年紀大了追不上他,也捉不住他了。

自從毛小子發現族長老爺年紀越來越大,腿腳越來越不利索之後,他也算給族長老頭面子,沒再幹砍祖祠前老樹枝杈做木劍、跑到祖祠供桌上睡午覺偷吃貢品這類渾蛋事,族長老爺也算是晚年生活終於落了個清淨。

這日午後如同往常一般在私塾旁草垛裡練著“功夫”的毛小子,才將揮起了木棍,欲要施展他的武功身法之時,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又刺耳的敲鑼聲。

在小村子裡長了十幾年的毛小子熟悉這個小村子裡的各種事物各類聲響,但他卻從未聽過這般動靜。

毛小子心下十分疑惑。

這番嘈雜不同於紅白喜事的鑼鼓聲,讓人一聽便知是喜是悲,也不像村裡大祭時的鼓點肅穆莊嚴,眼下鑼聲鼓點緊湊密集只聽得人心裡發慌,聽得人渾身不自在。

思慮間敲鑼聲戛然而止,白家祖祠前的空地上多了一隊手持鋒利長矛的兵卒在整齊地站著。在兵卒們的身前是一匹高頭大馬,馬背上坐著一個精瘦的男人。一身甲冑架在他的身上顯得極不相稱,就好似這身甲冑是他從戰場上倉皇逃命時撿來的一樣。全然顧不上挑選尺碼,湊合著地就套在了身上。

“我乃參軍校尉劉長壽,教你們族長召全族人速來此處。”高頭大馬上精瘦的劉校尉,說完後抬了抬下巴看著面前的老弱孩童。

從未見過如此情形的村裡人著實被嚇了一跳,本是圍在村口處嬉鬧的孩童見此情形,頓時嚇得扔掉了手裡攥的泥娃娃各自慌忙跑走,邊跑嘴裡邊喊著;“不好啦,不好啦,當兵的來啦,當兵的來啦。”

草垛裡的毛小子聽聞鑼聲將定卻又再人聲嘈雜,心想定是出了什麼事了,便將木棍順手別於後腰竄上了草垛。一個箭步躍上了私塾的屋頂,踩著瓦片跑了過去。

當他貓下身子伏在祖祠屋頂的時候,發現村裡人也都從各處匆忙地趕了過來。祖祠前一側是村裡的眾人,另一側是凶神惡煞的兵卒,雙方各站一邊,場面十分嚴肅。

毛小子見這場面心生奇怪,想著現下也不到秋收徵糧之時,怎麼有這麼多官兵來到村子。並且這些官兵全是凶神惡煞滿臉橫肉,與秋收徵糧那些肥頭大耳油光滿面的大肚子縣吏完全不同。

族長老爺站在一眾村民前面,捋了捋鬍鬚恭恭敬敬地對著面前的官兵拱手作揖道;“軍爺,草民正是本族族長白敬賢,不知軍爺有何吩咐?”

那高頭大馬上的劉校尉斜眼瞟了一瞟馬前的眾村民,慢慢悠悠的抬手,命一旁副手扶他下馬。那知道這劉校尉一個沒踩穩,從跪伏在地的小卒身上滑了下來摔了個踉蹌。

幾個躲在大人身後的孩童看見劉校尉出了洋相紛紛捂肚嬉笑,幾個年紀輕些的漢子也差點沒忍住笑出了聲,但看到面前的兵卒瞪圓了眼珠後,連忙住用手捂上了嘴巴,將孩童又向身後藏了藏。

“咳咳,你就是族長?”劉校尉有些尷尬,撇頭看向族長後咳嗽了兩聲問道。

“草民正是。”

“全族可否到齊?”

“軍爺,到齊了,到齊了。”族長連聲答道。

“好,白姓族人聽旨。”說著劉校尉從懷中小心地掏出了聖旨,一臉正色慾要誦讀。

劉校尉身後的一隊兵卒聽到他要誦讀聖旨後,咚的一聲整齊的跪在了地上,那一跪直震得地上煙塵四起,連腳邊的沙礫都震顫了幾分。

小山村裡的眾人看到面前當官的,從懷裡掏出了聖旨後也連忙跪了下來。

這一道聖旨可著實嚇壞了村裡眾人,他們哪裡見過這等場面。別說是聖旨了,族裡幾代人見過最大的官,也就是每年秋末到村裡耀武揚威,收皇糧的縣吏了。如今聖旨一出,再加之一眾兵卒站在面前,再比較之前的縣吏,那簡直都不夠看。所以全村人紛紛低頭不語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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