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顧先生,我叫文彥,感謝您給我工作的機會。”文彥微微欠身。
40歲的人,朝著二十多歲的毛頭小夥子彎腰,心理上或許有點難以接受,但是面上一點都沒表現出來,第一面,印象不錯。
“機會是你自己拿到的,我出的題很公平,進來吧。”
顧硯聲用鑰匙開啟了門,走向自己的座位放下包。
“人在坐立不安的情況下,會放大身上的缺點,昨天晚上這種漫長看不到希望的等待,結局可能只是一個笑話,一個租界上層人對下層人的惡趣味,少不了有人表現的煩躁,甚至罵我。”
顧硯聲對他微微笑笑:“你能留到最後,還能讓蘇珊小姐推薦給我,這個助手的位置就該是你的。
不過,我倒是好奇,你應該40了吧?昨天來應聘律師的,為什麼最後一個助手職位也讓你留下了?找不到別的工作?”
文彥抿了抿嘴,有些苦笑的點頭:“工作確實不好找,但也不是找不到,只不過現如今的上海案源並沒有那麼多,與其在小所苦苦掙扎,不如跟著大所喝點湯來的實在,我今年37,有家要養。”
“嘖,大實話。”
顧硯聲點頭,“薪資期望多少?”
文彥顯然是早就想好的,“50塊底薪,抽成按照案件參與度來決定,您來決定。”
“看來對自己的本事很自信?”
50塊底薪對普通人來說雖然多,但是對律師這個行業來講,不算高。
文彥這個時候也沒謙虛,“有那麼點經驗,基本的流程和法律都熟,不過我外語不太熟練,希望您不會因為這點拒絕我,別的地方我都很能幫忙。”
明白了,在租界法律圈想要混下去,英語差,天生就低人一等,對方律師和法官飆英文,結果己方律師聽不懂,那就直接抓瞎,法官和對方律師聯手坑他都不知道。
文彥說他工作確實不好找,現在看來不止是不好找,除非去那種幫派型別的公司當個法律師爺混個三瓜兩棗,其他律所眼下選擇多多,根本就不會要一個英文不好的人。
不過顧硯聲不需要他懂英語,不會更好。
“你的薪資我答應了,分成我也會根據你的能力給你合適的待遇,前提條件,透過考核。”
顧硯聲拿出報紙攤在桌上,對著標題點了點,“你是新來的,我也是新來的,你想要錢,我們就得找錢,看見錢了麼?這就是錢。”
文彥上前看了下報紙,猜測道:“這個新聞我看見過,您是想主動找這些人的家屬,讓他們花錢請我們,把他們的親人從巡捕房裡救出來?”
顧硯聲不置可否,“我有個會,開完會給我個方案。”
出門去沃夫辦公室找沃夫,沃夫皺著眉表情不是那麼好看。
“怎麼了?”
“顧,出了點意外,對於我直接給你合夥人的合同,我們的boss古柏先生有點不同的意見,他覺得我太隨意了。
是我的問題,我堅信我不會看錯人,以你的表現絕對值得一份合夥人合同,但是.”
沃夫無奈的一聳肩:“按照流程,我確實應該和他還有兩個合夥人商量後再決定,畢竟他是boss。”
“明白了,所以是把我變成一個普通的律師?哦,沃夫,沒有關係,我不在意,可以撤銷合約,重新簽訂律師合同。”
對顧硯聲來說,真區別不大,不至於讓這個借他500大洋的慷慨沃夫下不來臺。
誰知道沃夫還不高興了,板著臉道:“你放棄的也太隨意了,顧,你應該嘗試說服他,他是個古板的美國人,我跟他說你的能力很出眾,如果你因為我們毀約而去了對手家,這是我們巨大的損失和威脅,我話都說出去了,你放棄了,我很沒面子,顧,這可是我為你做的努力。”
“哈哈哈哈,原來如此。”顧硯聲想了想,笑著點頭:“也行,那我就試一試。”
“走,我帶你去找他,你要說服這個古板的美國老頭。”
老闆的房間在律所的二樓,風景好,房間還大。
“古柏,我把他帶來了。”
面前的美國老頭50多了,西裝筆挺,這材質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坐在那頗有一股不怒自威的上位者氣息。
只是從辦公桌後走出來才發現,這美國人腿有點瘸,拄著根像是櫻桃木的柺杖,上面是個金色的鷹頭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