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幫我倒杯咖啡過來。”
“好的。”
顧硯聲沒急著回答手下的問題,而是在那盤算整件事。
想坐穩位子,肯定要幫日本人做點實事,也就是違禁物品肯定要查,但是路子也不能堵的那麼死,要不然違禁物品徹底進不來,或者只能進來很少,只會導致漲價,最後買單的還是抗日的人。
既要又要,難度又加了一層。
眼神瞥過這些手下,大部分人還是不錯的,起碼會說話,字面意思,就是能張開嘴巴說話,相比於在辦公室裡翻檔案自己摸索,遠沒有他們直接講來的方便,來的透徹。
這也是顧硯聲召開這次會議的目的,摸底。
思考了一會,顧硯聲開口說道:“這件事我會酌情處理,先放一邊,我剛來,你們彙報下各部門的情況吧,杜科長,你先來?”
“好的。”杜悅點了下頭:“司法科主要負責司法的實行,也就是罪犯的審判和監督刑罰實施的情況,這兩者目前實施的不是很順利,主要原因就是我們的地位比較尷尬。
在場的都是自己人,我說點關起門來的話,我們現在是被日本人管的,一個人有沒有罪不是我們說了算。
拋開日本人,拋開英國人,拋開美國人,拋開所有外國人,就現在,現在這個時候膽敢出來犯罪的,哪怕他就是中國人,你敢說他背後就沒有什麼人站著?
剛經歷完戰爭也沒多久,真要是老實巴交的那種人,也不會出來犯罪,凡是出來犯罪的,不是亡命徒就是關係戶。
警察不好抓,我們不好判,警察有時候扛不住可以一推二五六,把人丟到法庭上,我們怎麼辦?明知道他犯罪,該不能判的不還得放。
所以,工作很難做,顧副處長,大概就是這樣,我實話實說。”
顧硯聲點了點頭不評價,看向下一位:“獄管科馬四海馬科長?”
“唉。”馬四海馬上笑著點頭。
和杜悅戴著眼鏡精幹斯文的外表不同,馬四海是明顯的有口福之人,這吃的肚子都不小。
馬四海笑了笑,然後嚴肅道:“我們監獄工作就簡單點,看好犯人就行了嘛,日常工作倒沒什麼,我們定期就會派人巡獄,檢查一下有沒有越獄的情況啊,檢查一下設施什麼的。
不過工作上呢也有難點,主要是犯人飲食和醫療的問題。
因為戰爭剛過,市政府也不富裕,所以在犯人的伙食費上,就會差那麼一點。
而有些人的本身也有疾病,或者在監獄幹活的時候受了傷,我們醫療條件不太行,監獄跟我們提了幾次,希望我們能給他們配醫生。
但您也知道,醫生都是金疙瘩,貴的要死,出診費還有藥品費都挺貴,暫時就有困難,大概就是這兩樣。”
顧硯聲嗯了一聲,想了想問道,“上海有幾所監獄,我說的是全部,包括租界。”
“全部的話.華德路監獄,在提籃橋,那是工部局管的。
法租界的話馬斯南路監獄,公董局管的。
虹口憲兵隊有個自己的監獄,基本上就是他們憲兵抓的人。
然後是警察局的拘留所,閘北一個,南市一個。
主要屬於我們管轄的有兩個,一個是市區的,在漕河涇,離我們近,現在關人基本都關到那裡去,還有一個在郊區,在龍華鎮,江蘇第二監獄,也歸我們管。”
“總共在押的有多少犯人?”
“四五千吧?是吧,老廖?”馬四海朝著對面的一個總務科科長髮問。
“對,大概四千三四百人。”
“這麼多?”顧硯聲有些驚訝,“打仗牢裡的人應該清空了吧?這才多久,哪來那麼多犯人?”
馬四海撇撇嘴笑:“當然是日本人讓抓的人,顧副處長,您是不知道,虹口那個憲兵隊監獄啊,放不下多少人,也就幾百人最多了。
日本人剛佔領上海的時候,那些日本兵看誰都不順眼,有人多看他兩眼都會被抓,所以抓了很多人,他們放又不想放,殺多了又怕引起國際輿論,所以讓警察隨便找個罪名關進去。
我估計啊,當時他們也就想把那些人關幾天懲罰一下算了,只不過這事人家忘了。
得,警察局的拘留所關不下,放又不敢放,剛好那時候監獄空著,所以那些人統統就送監獄去了。”
“我們出經費養著?”顧硯聲問道。
馬四海笑笑:“大頭是市政府撥款,小頭警察局補貼,我們嘛,當然也承擔一點,那能怎麼辦?總不能全殺了吧?那上海還能呆麼?祖墳都得被他們刨了。”
“這樣的人有多少?”
“一半左右。”
兩千多人就被這麼關著,真可以。
小樓泡了咖啡回來。
顧硯聲喝了一口,繼續問道:“據我所知大西路那邊有個李世群,他那有監獄麼?”
“沒有。”馬四海搖頭:“這人是中統叛變過來的,現在幫憲兵司令部做事,抓過幾次人,人都關在警察局,他們審訊也在警察局,我去警察局辦事的時候,同僚跟我說過。”
顧硯聲微微點頭,頓了頓道:“你剛才說的經費問題,那也就是說,這兩千人的異常關押問題,我幫你解決掉,你的經費是不是會寬裕多了?”
“這”馬四海有些為難,遲疑了會才不好意思的笑說:“這事情不是這麼說的,事實上,這兩千來人要是放了,經費問題可能還更嚴重些。”
“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