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陸博文他們,今天會客的主要事情就結束了。
不過剩下的兩個煙霧彈,顧硯聲也還得處理,得讓他們綻放開來。
“處長。”劉小樓帶了下一個人進來。
黃包車行的襄理,大腹便便男,季偉丁。
“季先生,別來無恙。”
對於他,顧硯聲起身都懶得起了,就靠坐在椅子上笑著看他。
季偉丁再見顧硯聲,只能說驚為天人,幾天不見,老母雞變鳳凰了。
彎腰頓首,“哈哈,託顧處長的洪福,最近過的還不錯。”
“坐吧,季襄理,找你來是有件事要你幫忙。”
“什麼幫忙,您有事就吩咐,只要我能辦到的,我就一句話,上刀山下火海,必須全力以赴。”季偉丁那口氣叫一個豪爽。
誰叫今時不同往日,在巡捕房他敢對著顧律師吼不公平,吼要舉報,但是對著顧處長,舉報誰啊?往哪舉報?英國人講道理,日本人可不講,他還要在上海混的。
顧硯聲微笑,“那倒也沒那麼嚴重,是這樣,上海的兩座監獄,有不少在押犯,是戰爭結束後,由於一些眾所周知的原因,被抓進去的,季襄理想想時間,應該有印象。”
季偉丁眼珠一轉,恍然大悟:“哦,我知道,是日本人是吧?”
“對。”顧硯聲點了下頭,“季先生應該也知道,這些人也不算什麼重犯,品性大都應該還可以,畢竟以前都是sh市民。”
“嗯嗯。”
“所以啊,最近司法處決定對這批被關押的犯人,進行一些釋放,也是減輕政府不必要的開銷,也確實沒必要一直關著。
不過戰爭以來,變化許多,這些人的生存環境總歸是不太好的,出來了以後,現在上海這情況,找工作也未必好找。
把他們放出來是政府的好意,但是他們要是無所事事,轉而變成再鬧事,我的好意在日本人眼裡也就變成了壞意。
所以我想請季襄理幫個忙,看看你們車行能不能消化一部分。”
“這”季偉丁眉頭皺起,表情有些為難,想了想問道:“有多少人?”
“看你能用得上多少人。”
季偉丁無奈的一笑,“顧處長,您也知道,現在上海的工作其實挺飽和的,就是去碼頭當苦力,那也得排隊找關係。
黃包車伕雖然人再多點也問題不大,大不了吃飯的人多了少吃一口也餓不死。
但是這車啊,數量是固定的,您要是來個二三十個,我二話不說,絕對給您安排了,但要是數量再多,光這車數量都不夠啊。
薪水倒是小事情,反正多勞多得,他們要是剛出來沒錢,我給他們臨時按天結算都行,保證他們餓不著。”
這倒是個問題,顧硯聲思索了下問道:“一輛黃包車多少錢?”
“看型號,豪華版的差不多100到120大洋一輛,最低檔的50大洋一輛。”
說起這個,季偉丁就如數家珍了,“上海的黃包車分檔次,像是你在租界找活,那得上豪華版,底檔的外國人不愛做,上海老闆也不愛做,你在租界就沒生意。
可要是在sh市區,那就無所謂了,低檔的照樣有人坐,只不過收費肯定比豪華版的少一點,但是一般來說,坐的人也會多一點。
本身收入倒沒什麼區別,好一點的人少一點,便宜點的人多一點,抵消了,就是坐豪華車的老闆,如果給小費,會客氣一點。”
顧硯聲聽完思索了下說道:“這樣,你幫我解決四十個人,另外,我找錢,你幫我購置30輛車,再安排60個人進去,總共100個,怎麼樣?有難度麼?”
“這行吧,您都這麼說了,那我肯定要幫忙的。”季偉丁琢磨了下問題不大,兩班倒也就是總共五十輛車,撒到上海里面根本影響不了什麼,於是表現的豪氣。
“就是我不明白啊,您把他們放出來,可以說已經對他們有再造之恩了,為什麼還要花錢給他們找工作呢,而且是買車?”
這顧處長雖然剛才說了,是怕出來的人無所事事鬧事,但是季偉丁覺得,這100人也鬧不了什麼事吧?花錢買車多費勁,日本人一嚇唬就老實了。
顧硯聲微微笑著:“這件事呢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屬於機密,不過等到我們要放人的時候,肯定會通知你,到時候可能還要麻煩你配合一下,給車伕講兩句勉勵一下。”
“好說,顧處長的事就是我的事,包在我身上。”季偉丁胸脯拍的震天響。
光這點事就能獲得顧處長和政府的友誼,太划算了。
“好,就這個事,勞煩你跑一趟了。”
“沒事,反正白天我也沒什麼事,車伕交班都傍晚了,我那時候在就行,那我就先走了?”
季偉丁笑著打了聲招呼,走了兩步又想起一事,“顧處長,差點忘了說了,我就是個襄理,這車我幫您買,幫您掛我們車行都沒問題,就是這老闆不是我,按規矩掛名也是要抽成的,這錢我恐怕省不了”
“照常收,不影響你們正常流程。”
“那就好,那就好,顧處長再會,不用送了。”
“好。”
顧硯聲看著他走,也算是給足了面子。
起身活動了下,索性就剩一個人了,乾脆就走到了會議室。
劉小樓還在陪著這滬江大學的教授,只是看這教授的樣子,已經有點坐不住了。
“田教授,抱歉,讓您久等了。”顧硯聲笑著上前主動握手。
“等倒是沒事,就是我不知道這等的目的是為了什麼?如果顧先生是準備讓我為市政府做事,那抱歉了,我只想教書育人,對從政不感興趣。”
日本人招攬德高望重之人為新政府做事,不算什麼新聞,自戰事結束以來,被邀請的屢見不鮮,只不過答應的寥寥,誰不知道sh市政府的背後是日本人?
去政府跟當漢奸無異,這次被邀請,田教授應激了。
“為了sh市民。”
顧硯聲上來就是一頂大帽,拉著田教授坐下,說道:
“事情是這樣的,自上海戰事以來,上海的監獄關押了一批事實上並沒有犯罪的犯人,有的人是因為得罪了日本人,有的人單純就是倒黴,路上碰見日本人不高興,就被抓進去了。
沒名沒份,沒有審判書,什麼時候釋放,誰也不知道,簡直遙遙無期。”
“你們這麼做事是不人道的!”田教授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