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河涇監獄,顧硯聲來找江北大亨顧竹宣,順便給他帶了只燒雞。“最近過的怎麼樣?”顧硯聲屁股往辦公桌上一靠。
顧竹宣坐在開吃,玩笑道:“有顧處長的照顧,我能差到哪裡去,除了出不去,再加上沒有女人,別的應該跟外面也沒分別了,還是你帶的東西好吃,找我有事?吃人家的嘴短,趕緊說啊,吃完我就不管了。”
顧硯聲點頭,“確實有事,你是江北大亨,我想找你瞭解下關於走私的事情。”
顧竹宣訝異的打量,“怎麼關心起走私了,你有東西要走?”
“我在查走私。”
“那我告訴你,我的人還混不混了?”
“我查黃金榮。”
啪,顧竹宣拍了桌子,“早說啊,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麼我全告訴你,但是你沒騙我?真查黃金榮?”
顧硯聲點了點頭,“千真萬確,他是我的目標之一,不過我不保證會抓他。”
“沒事,你顧處長出手,他肯定不會有好果子吃,我也沒指望你能從法租界把那老烏龜揪出來,人聰明著呢,日本人都抓不到他把柄,你給他找找麻煩就行。
你方面?”
“藥品和毒品。”
既然問了,顧硯聲就把藥品一起問了,反正以後也用得上。
“行家啊,利潤最高的兩種東西。”
顧竹宣笑了笑說道:“先告訴你藥品,有的說了。”
“我有的是時間,慢慢說。”顧硯聲傾聽狀。
“首先是藥品的來源,從國外來這是肯定的,那現在日本人封鎖邊境,想要進得來又不被查到,只有幾條路。
一個是滇緬公路,走私商人透過馬幫或者小車,藥品從緬甸臘戍經雲南昆明轉運至重慶,這是到重慶的走私線。
像上海這種港口,想要避過搜查,那就不能到港卸貨,而是在檢查之前就用小船接貨,半道就給拿走,然後走河道直接透過內陸上岸。
只要願意跑,上海的貨經蘇州河照樣送到國統區。
還有就是從香港走,用小船隨便開開找個廣東的海岸線就上岸了。
這些都是小商人用的,方法是省錢,不用交保護費,缺點就是少,一次帶不了多少。
像大商人一般都用夾帶的方法。
油桶見過吧?藥品隨便綁個重物就沉下去了,一運一船的油,裡面可以帶多少?還有輪胎,輪胎是個好東西,裝那軲轆之前,裡面塞滿藥品,那空間大的很,能塞很多。
只要給檢查的人塞一點點錢,約好他當值的時間再檢查,過關很輕鬆。
不過這兩種人跟有帽子的比起來還是差多了。
其實像顧處長你要是願意幹走私,隨便開個條子,這貨是不是就直接出去了?”
顧硯聲笑了笑:“還有麼?”
“有,小方法多的是,說起來能說三天三夜。”
顧竹宣看來被關的確實悶,平時維持大佬的逼格跟一般的人聊不上天,逮到顧硯聲這個身份的人,挺能說的。
“像這個磺胺藥片,知道能塞到哪裡麼?肥皂。
做的時候用磨具把磺胺先放好,然後上肥皂液讓它凝固,隨便運貨,不把它掰斷,是不是一點都看不出來?
同樣的道理,棉花裡面塞藥片,別看一點點棉花輕,但它壓起來可不輕,想要在棉花裡面檢查,查到人累死都查不出來。
還有大米,大米里面是不是也可以放?”
“行了,我知道了。”顧硯聲聽的夠多了,基本套路就是放在常見的物品裡夾帶,不新鮮。
“你們現在走私的藥品,是哪幾種利潤高?”
“磺胺,奎寧,麻醉藥,比如嗎啡,然後止血繃帶,消毒劑,都是些西藥,西藥賣的貴,然後還有氰化鉀。”
“氰化鉀也有?”這顧硯聲倒是聽到個沒想到的東西。
“當然有,非常貴。”顧竹宣笑的玩味:“殺人的利器,總有人喜歡備一點,半克就能讓人快速死亡,一片藥賣40大洋,你想想帶一趟就值多少錢?也就是買家少,要不然毒品都沒它值錢。”
確實貴,40大洋半克藥,等於二十美元一克藥,二十克黃金一克藥,這一般人都不配用這個藥死。
“那毒品呢?”
“毒品的渠道就跟這些藥不太一樣了,地域性更強。”
顧竹宣喝了口酒說道:“現在上海的毒品被幾大勢力掌控,每個勢力基本上主打的東西不一樣。
像日本人朝鮮人喜歡賣福壽膏和嗎啡,張嘯林喜歡賣福壽膏和可卡因,猶太人喜歡賣嗎啡針劑,注射的,高階貨,潮州幫就喜歡賣雲土,雲南運過來的。
而黃金榮主打的還是福壽膏,他老一套賣慣了,客源穩定也不想換。
你如果想打擊黃金榮,法租界的霞飛路,去找找,多的是他賣大煙的店鋪。
總要上貨吧?跟著就能摸到他的貨倉,找到貨倉,這怎麼走的私,怎麼進的貨,不就能找出來了?”
“嗯,有道理。”顧硯聲點了點頭,想了想問道:“如果這幾家裡面,我要找一家開刀,你覺得哪一家最弱?”
“潮州幫,外來的,勢力不大。”
“那哪一家最狠?”
“還是潮州幫,所謂猛龍過江,沒點三兩三,他們敢來上海?打的最兇的就是他們。”
“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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