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段無敵
“前輩，您現在是……”荀方原本想問他是生是死，但話到嘴邊又覺得不太禮貌，只能撓著腦袋朝他呵呵一笑。
“你猜的沒錯，我早在千年前便已身死，此時在你面前的不過是我的一縷殘魂罷了。”段無敵解釋道。
荀方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現在他不過是二重力境，想要理解靈魂層次的力量還是有些為難他了。
兩人就這麼沉默了許久，段無敵終於開口問道“你說你母親是因為金氣傷了肺腑臟器，久積成疾而死是嗎？”
荀方沉默著再次點了點頭，這些其實都是周平與他說的。
“那便是了，你和你母親應該都是段家的血脈後裔，而且都具有寂劍魂種。”
說著，段無敵長嘆了一聲“可惜，原本你們都應該是這個天地間最出色的劍者的。段家的傳承一斷，別說是劍術了，就連帶你們進入修仙這路的人都沒有……”
“不過我也沒想到，千年之後世間居然還會流傳著我段無敵的傳說，哈哈哈！”
段無敵很快便從家族覆滅的陰霾中走了出來，爽朗地笑道“既然段家已經覆滅，那我的嘗試也就算是失敗了。果然，這世間再沒有什麼魂種能夠比得上傳說中的無暇魂種啊！。”
荀方聞言不解地問道“什麼嘗試？您不是早在千年前就……”
“千年前，我並不是自殺，而是自己化成了寂劍之道，將自己的靈魂傳承在了寂劍魂種之中！”
段無敵解釋道“那時雖然我敗給了唐聖皇，但我也確實是敗得信服口服，那個傢伙的力量根本不是人類所該擁有的，如果不是他仍在人間，恐怕我都懷疑他已經成為仙人了！”
“感受過他的強大之後，我便明白自己終其一生都無法將其超越，所以我便做出了一個大膽地決定！”
“我的寂劍魂種乃是金屬性魂種的變異魂種，普天之下唯有我一人擁有此魂種，我放棄了自己的肉身，將自己的靈魂融入了寂劍魂種之中，並且隨著後代的寂劍魂種傳承一代代傳承了下來。”
“每當出現驚豔絕絕的後輩，我的靈魂便會受到感召從寂劍魂種之中甦醒，為其傳授劍道，這也正是段家能夠強盛數百年不衰敗的原因。每一代段家最強大的天才都是由我親手指匯出來的，怎麼可能會差！”
“段家被滅之後恐怕所有身負魂種的段家後人都被剷除乾淨了，要不然你怎麼可能會是這數百年唯一一個感召到我靈魂的段家後人呢？”
荀方抿了抿嘴，不解地問道“您的意思是，我可能是這世間唯一活著擁有寂劍魂種的段家後人了？”
段無敵點了點頭，沉聲說道“你的實力雖然現在還很弱，但既然能夠感召到我的存在，那便說明你的劍道悟性絕對堪稱段家每代最頂尖天才的水平。”
“這麼說來，其實我也算是個天才嘍？”荀方笑著說道。
段無敵呵呵一笑，旋即長嘆了一口氣。
“原本我這般做的目的就是想要培養劍道天賦超越我的段家後人替我打敗唐聖皇，可現在李承淵也死在了千年前，段家也慘遭覆滅，我放棄了畢生修為和性命所想出來的傳承方式現在看來也不過是個笑話罷了。”
荀方聽到這話感覺有些尷尬，當年叱詫風雲的段家此時居然只剩下了自己一個傳承者，確實是太過悽慘了。
“既然一切都在無盡的歲月中華為了塵埃，那我當初所作的一切又是為了什麼？我如今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呢？”段無敵自嘲道“還修什麼唯我獨尊的劍道？連人家的一根手指都抵擋不住，算個屁的唯我獨尊啊！”
荀方聞言緊緊地皺起了眉頭，沉聲說道“原本我還想讓您傳授我劍道，但是現在看來，您也不過是一個空有虛名的劍者罷了！”
“你說什麼？”坐在地上的段無敵死死地盯著荀方“你這個力境二重的後輩也敢出演不遜，教訓起自己祖宗來了？”
“你不過是敗了一次而已，為什麼就不敢承認呢？”荀方蹲在他面前說道“就算您是前輩，是我的祖宗，可我還是要說，你的劍道——真的不怎麼樣。”
“敗了就是敗了！有什麼好狡辯的！我幾時不承認？”段無敵反問道。
“若是你敢承認自己敗了，為何還會想出這種傳承後世尋找傳人的辦法來打敗唐聖皇？”荀方咄咄逼人地說道“找人來替你打敗大敵，這便是你的劍道嗎？”
段無敵聞言突然梗住了，想要好好與荀方理論一番但卻不知如何開口。
“打輸了，贏回來就好了啊！”荀方眼神堅毅地說道“既然你知道他是天下最強的唐聖皇，既然你已經選擇了挑戰他，那就努力啊！拼命啊！”
“一次輸了就好好修行回來再打過！認輸一次沒什麼大不了的，可若是認輸一輩子，那你還有什麼資格自稱劍者！”
荀方的話字字誅心，宛如一把匕首紮在了段無敵的心口。
“你可知後世的劍者為何都視你為榜樣嗎？”
段無敵舔了舔嘴唇，苦笑著問道“為何？”
荀方緩緩站起身，俯視著這位曾經被天下劍者敬仰的老祖宗，咧嘴笑道“不是因為你超強的實力，更不是因為你那所謂唯我獨尊的劍道，而是當你面對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時，你敢去挑戰他，哪怕明知必敗，明知劍會折，你依舊敢出那一劍！”
“敢出那一劍……”段無敵口中不斷重複著這句話，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宛若癲狂。
荀方見狀長嘆了一口氣，盤膝坐在了他面前說道“若是這天下的劍者知道他們奉若傳奇的段無敵竟然是一個打算靠著子孫後輩打敗敵人的傢伙，那這些劍者該有多失望啊……”
段無敵仍舊哈哈大笑，可是笑著笑著他就哭了。
荀方就那麼安靜地坐在他對面，那柄木劍不知從何時起居然飄到了荀方的膝蓋上，只是此時，它已經再沒有了之前的鋒銳。
良久，段無敵看著盤膝坐在他面前的荀方，緩緩說道“沒想到我段無敵崢嶸一世，居然在死後被一個後輩教育了一頓，真是丟人啊……”
“我承認，當初確實是我鑽不出來這個牛角尖兒了。劍折了便折了，再立便是，何必非要追尋那唯我獨尊的劍道呢？”
“為了悟懂這個道理，我居然花了一千年，唉……”
“現在懂得也不晚，因為這世間不是還剩下一個段家後人呢嗎？”荀方睜開雙眼笑著說道。
段無敵深深地看了荀方一眼，問道“我想問你一句話，我希望你如實回答我。”
荀方點了點頭“前輩請說，我一定如實回答。”
“你可曾拜過師傅？”
“那位幫我埋葬母親，將我帶入修仙之路的便是我的師傅。”荀方如實回答道。
“你這位師傅一定是一位絕世無雙的天才！”段無敵篤定道。
荀方呵呵一笑，這位老前輩誇周平他自然是高興的，而且在他看來，他師傅的確是一位絕世無雙的天才。
段無敵站起了活動了一下身體，輕輕勾了勾手指，荀方膝蓋上的木劍便到了他的手中。
“每日揮劍劈砍上千次，每一次都調動真元磨練，這等毅力倒是相當不錯了……”段無敵看著斑駁的木劍稱讚道。
“前輩怎麼知道我如何修行的？”荀方瞪大了眼睛問道。
段無敵白了他一眼“我可是段無敵，曾經是這天下間最強的劍者，要是連這都看不出來不如魂飛魄散算了！”
荀方訕訕一笑，示意段無敵繼續說。
“既然你是我段家的最後一位傳承者，我也沒有什麼繼續存在下去的必要了，我便將畢生所學傳授與你，助你成為這世間最強大的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