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老叫花有感
第二天一早，狐素素師姐紅著眼睛走出了堂屋，再次看了一眼被我放進了棺材裡面的狐軒師伯的肉身，終歸還是讓我封上了棺材,小狐狸杏兒吱吱亂叫，被素素師姐提著後頸抱在懷裡。
狐軒師伯下葬的地方是他老人家自己選的，棺材是按照他老人家的囑託做的，狐素素師姐從我手裡借去了三尖兩刃槍，吃力的在一塊木板上十分認真的刻下了“慈父狐軒之墓，長女狐素素立”，然後親手樹在了狐軒師伯的墳前。我識趣的悄悄退遠了一些，只留下了狐素素師姐和小狐狸狐杏兒。
“師姐和我走吧，這荒山野嶺的，我答應狐軒師伯照顧好你們的。”太陽過了中天，開始偏西，狐素素師姐才紅著眼睛抱著狐杏兒回到了青瓦房中。我將做好的午飯端上餐桌，看著素素師姐通紅的眼眶,但除了一句節哀我卻不知道怎麼安慰剛剛失去老父親的素素師姐，倒是小狐狸杏兒卻是有些沒心沒肺的，此時又開始歡快的跑了起來。
“嗯。”素素師姐心不在焉的輕聲應了一聲，算是答應了我的提議。只不過她從早晨開始就有點心不在焉的，此時吃飯更是如同嚼蠟,我有心讓她開心一些，不至於沉浸在痛苦之中無法自拔，卻都是無功而返。
氣氛略有些沉悶的吃過午飯，我叫素素師姐在家裡等我回來，然後便自己進到了深山裡尋找磁石，我知道鐘山不遠處的磁縣就以生產磁石而聞名,不過磁石這種東西我是買不起的，只能夠掐了一個老叫花教給我的隱身法決，悄咪咪的溜進了磁石礦中，隨手撿了兩塊看起來品質不錯的磁石塞進百寶囊中趕忙溜回了鐘山，這一來一回，天色便又黑了下來。素素師姐貌似也漸漸的開始從逝去至親的悲痛之中走出來了，當我回到青瓦房的時候，素素師姐已經準備好了晚飯點著油燈在等我。
“師姐，久等了吧。”我低頭走進屋子，隨手撿了條毛巾擦了擦自己的臉，抹下了一層細細的塵土。
“沒有，我也只是剛剛做好，師弟你怎麼弄的一身的泥土啊，我去給你燒點熱水洗一下。”素素師姐溫柔的低聲說道，然後不等我開口便又鑽進了伙房。
我訕訕的扯了把椅子坐下，從百寶囊中掏出了下午悄咪摸來的磁石放在桌子上，卻是為這些磁石的用法犯了愁，因為我對陣法只是略知一二，只知道磁石是佈置陣法的陣基材料，卻不懂怎麼佈置。
“師姐，你會佈置不蝕陣法嗎？我從磁縣那邊撿來了兩塊磁石，想在這裡佈下一個不蝕陣法，卻忘了我根本就不會佈置陣法。”我略微尷尬的把兩塊磁石遞給素素師姐，接過素素師姐端來的熱水，有些不好意思的鑽進了客房，草草的將自己身上的泥土塵埃洗乾淨。
“謝謝你，江護師弟。”待我回到廳房的時候，素素師姐還在愣愣的看著那兩塊磁石，只不過是眼角又有點泛紅的跡象，見到我這麼快就收拾好了，連忙站起身來給我盛了一碗飯弱弱的說道。
第二天一大早，素素師姐把杏兒塞到了我的懷裡，圍繞著青瓦房和狐軒師伯的墳墓打出了一道道的神秘手印，在我的眼中，那幾間青瓦房和狐軒師伯的墳墓漸漸的消失在了我的眼中。
“我們走吧。”素素師姐抱著杏兒回頭看了一眼現在已經什麼都看不到的地方，騎到了馬背上衝我說道。
“好的師姐。”聽到素素師姐的呼喚，我也就翻身上馬，坐在素素師姐身後，微微的擁住素素師姐瘦弱的身軀，雙腳夾了一下馬肚子，慢慢的向著山下走去。
一路上，我聞著素素師姐身上散發出來的清香，傾聽著素素師姐的心情。此時素素師姐的心情已經恢復了許多了，至少在我們兩個的交流中她不時地能露出一絲絲的微笑，雖然只是難以察覺的那種，但是相比昨天一直哭的梨花帶雨的，這無疑是好了太多了。
“老叫花，我們回來了。”將馬依舊拴在我那小院的樹上，輕輕的將躺在搖椅上小憩的老叫花叫醒，把狐軒師伯臨終前託我帶給老叫花的信遞給老叫花，然後回到屋裡給素素師姐收拾了一間屋子出來，土炕燒的熱乎乎的。
“老狐狸你也沒能熬過去嗎？你的信我看到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這個老狐狸，給都給了，還偷偷摸摸的幹嘛，死要面子活受罪。”躺椅上，老叫花昏花的老眼一字一句的讀著狐軒師伯的信，悄咪咪的抹掉了那幾滴混濁的老淚。
“侄女啊，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了，小叫花子要是欺負你，就跟老頭子我講，老頭子雖然老了，但還是有力氣揍小叫花的屁股的。”老叫花顫顫巍巍的將信踹進自己的懷裡，衝著素素師姐勉強笑道。
“師叔，江護師弟人很好的。”素素師姐將杏兒放在一張椅子上，給老叫花捏著肩膀輕聲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你覺得好就好。”老叫花輕笑著點頭，揮揮手讓素素師姐看看自己的屋子合不合心意，自己則是提起小狐狸杏兒來嘟囔，“狐軒那個老狐狸，自己走了一了百了了，丟下你這麼個還沒有修行的小傢伙，也不怕你被壞人抓了去做成衣服。”
夜裡，從東城縣中心傳來了一聲聲洪亮而悠揚的鐘聲，隨即以之為中心四散而開，整個東城縣都響起了噼裡啪啦的爆竹聲響，一朵朵絢麗的煙花飛上漆黑的夜空，照亮了紛紛揚揚的雪花，我走到門口點燃了一小聯爆竹，噼裡啪啦的爆炸聲和耀眼的火光把杏兒驚得四處亂竄，最後躲到了一隻盛雞蛋的竹筐裡，露出半個紅彤彤的腦袋和一對烏黑烏黑的眼睛張望著。
“師姐，天冷別凍壞了自己。”素素師姐站在院子中，伸出手將雪花接在手心裡，似是有心事的樣子。我把今天在年市上買的一件棉斗篷輕輕的給她披在了身上，拉住她有些冰涼的手一躍而起站立在了不算高的屋頂上邊，這裡能更好的看到被煙花照亮的雪花。
“師弟，不成仙都會有那麼一天嗎？”素素師姐輕輕的倚靠在我的肩膀上，雙眼有些失神的說道。
“其實吧，我覺得成不成仙都是這個樣子，不成仙有生老病死，難道成了仙就真的不會死了嗎？所以考慮那麼多幹嘛，當下活的快樂，幸福，我覺得就夠了。”我伸出手臂輕輕攬住素素師姐削瘦的肩頭，低聲說道，“我覺的現在就是我最幸福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