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草狂4 變故未知
“你在這山裡,多久了?”初零問,同時遞給她一塊託在還未長開的蜷曲著的巨藤葉子上的蛇肉。
從她消瘦的臉龐來看,她不是長期營養不良就是在這山裡餓的,這是基本的推測。
生於重嶽王朝,無論哪個階級的女子,絕大多數都是懂得太多山裡生存的知識的,所以這女孩可能已經在山裡多日了,而山裡本就食材多多,隨地取材利用就是了,也許並不會讓弱小的女孩兒長得多壯實,但至少不會很快餓死。
當然,要是換做了四月的女孩,想必在這山裡一天都待不下去——涼風吹著,一陣一陣如同鬼在觸控,時不時有野獸的嚎叫,令人心驚膽戰,天上盤旋的禿鷲好像一直在注視著你,過目之處都是草與樹還有石頭,望不到前路……
只是少女那一襲白色的長裙非常刺眼——正常行走山野,不該是如此裝束。
“不記得了……呀!好香啊。”女孩兒讚歎地接過,動作優雅而不失態,那藤葉在她的手上,就像一方名貴綢絲織的手帕,“謝謝。”
初零挑挑眉毛,不記得了?這算什麼回答?這也太可疑了,還是說,也是一種別樣的轉移人注意力的失憶偽裝?真是難解!
初零索性不去多想,他只覺得如果女孩兒要發難,他就以更快的速度先砍死她。
又看了看漸漸晚了的天色,把那蛇膽與蛇骨的混合體輕輕的抖了一些在那火堆上,然後一絲又一絲若有若無的奇異香味從熾烈的火焰中漂流出來。
“這是什麼肉?你又把什麼倒進了火裡?”
初零很老態地笑了。
女孩兒不明所以,烏溜溜的眼睛盯著初零看。
“你肯定不是平常人家……這是蛇肉。”初零說,然後撥開一旁的草叢,露出了剝下來的蛇皮。
“呀!”女孩驚訝地叫了一聲,眼睛裡是一種說不清的神色,但也僅僅是這樣叫了一聲,還不至於把嘴邊滑.爽的美味一把丟掉。
不知為什麼,初零莫名覺得女孩兒有點兒親切,就像是看到了當年快要死掉的自己被姬明雪餵了一口腥氣撲鼻讓人噁心的生的六角肉。
“倒進火裡的,是一種土法子的避獸粉,是用來威嚇諸如夜狼、六角之類的野獸的,省得被它們騷擾而睡不好覺。”初零回答說。
野獸,往往會被更強大的野獸的氣息震懾,尤其是當那更強的野獸所散發出的氣息是死後的氣息。
青蟒雖幼,卻仍然有著不俗的力量,而且其成長的潛力卻遠勝夜狼、六角之流,對它們而言,死掉幼蟒的氣息,依舊有著相當大的威懾力。
其實初零還有一個念頭沒說出來,也很簡單,那就是如果她真的只是個普通女孩,就不得不這麼做,因為真與野獸搏殺起來,很可能就顧不上她了。
雖然今晚不會被野獸騷擾,但初零依舊不一定睡得了好覺。
他還是要戒備著這個不知何時才會離開的女孩兒。
現在的初零可謂是大感興趣的同時又略微煩躁。
“哦……我平時都待在家裡。”女孩嘆息一聲,“沒法兒知道這些有意思的事情。”
初零笑了笑,直白說道:“有意思?對某類人來說,說的也不算錯……也所以我才說你不是平常人家出身,平常人家哪個不是為著生活而竄慣了這山野?怎麼可能這麼嬌貴得連常識都沒有——看你樣子,大概是位富貴門庭的小姐?而且是家庭環境比較封閉的那種,這在重嶽可不多見。”
“我家就在怪石城。”女孩簡短地說,沒有明說,卻也沒有否認什麼,“離這裡遠不遠?”
初零也不多問,只是點點頭,看了看女孩狼狽的樣子,微微想了想說:“對我來說不遠,但是對你而言,恐怕就千難萬險了。”
不過轉念一想,這樣的嬌小姐,在這山裡不知多久,又遇見自己這個陌生人,吃過蛇肉又聽到野獸相關的事,卻也不見什麼緊張與恐懼,如果她的生命歷程裡真的沒有像其他重嶽女孩兒那樣常常跟山野打交道的話,那她倒也真還不錯,至少意志力很強。
所以說——掩飾?混淆?可這種種,也太過猶不及了吧?初零心裡又騰起懷疑。
“即便我告訴你歸路,要是你自己走,我看你也肯定活不了多久。”儘管疑心,初零還是這樣說。
“沒事。”女孩很平靜,“我不想回去。”
“哦?那你還問我遠不遠做什麼?”
“隨便一問而已……我確實是迷路了。”女孩說,“只是我不想回去。”
初零驚訝了,就像剛才聽到自己吃的是蛇肉的時候女孩的驚訝表情一樣。
“看來,你是在人生的旅途中迷路了,那——沾滿灰塵的高貴脫俗的小姐,你是想死在這裡嗎?”初零心中不無憂慮,但卻是表現得很輕鬆的樣子。
看著她漂亮的髒兮兮的臉龐,初零有點兒心軟,不過原有的警惕依然一分都沒有消退。
“我死不了。”女孩笑語盈盈,那張滿是灰塵的臉上彷彿也綻放出光彩,“貓,可是有九條命的。”那是深信不疑的語氣。
初零一時噎住了。
貓作為重嶽王朝的象徵之一,並且認為貓有九命,意喻國祚綿長,而民眾們也覺得自己有九條命,這九條命能讓他們躲過很多劫難——雖然理智告訴他們這是不切實際的,但這也是一種特殊精神支援。
就是初零,看到山裡的山貓野貓,都要分出食物給它們。
“入鄉隨俗。”當時姬明雪是這樣說的。
“可是,像你這樣的人,恐怕再多九條命都不夠啊,這莽莽山林,太危險了。”初零沒話找話說。
“嗯……”女孩兒沉吟著,然後微微一皺眉,“可以再給我一片蛇肉嗎?”
“當然。”初零滿不在乎地說,並且沒有做出任何多餘地表情,“太多了,你隨意吃。”
女孩優雅的吃相讓初零看的賞心悅目。
“你的武學怎麼樣?”女孩兒冷不丁問道。
“還不錯!”初零張口就答,一雙銳利的眼睛卻非常細微的顫動一下。
“我,有很多錢。”女孩兒說,“你們不都為了錢嘛!”
“然後呢?”初零沒有否認錢的重要,他用手摸摸自己的額頭,好像有點猜不透的感覺。
“我想僱傭你,把我送到一個怪石城的力量也觸及不到的地方吧哪兒都行。”
“喂!”初零好像有點生氣,“你不會以為我請你吃了點東西就認為我是個好人吧?還有,你憑什麼覺得我這樣一個默默無聞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能逃得過怪石城的追捕?你,你是不是犯了什麼罪?還有,我並沒看見你身上有很多錢的樣子。”初零一口氣問出三個問題,問完之後他自己也有點莫名其妙。
好像我真的在認真考慮受她僱傭這個問題?!
“確實,我沒有錢,但我有很值錢的東西,我只是想追尋自由。”女孩兒用袖子抹了抹油乎乎的嘴巴,又把手在身上使勁兒蹭了蹭,然後隨手抓了點地上的泥土,搓了搓,然後雙手拍著,把土都震落了,彷彿洗了手又擦乾似的。
初零再一次無言以對,她是真的傻嗎?就不怕我殺人越貨?
“自由。”過了好一會兒,初零終於開口,“這個詞太複雜了,不過,我大概能想到的,就只有——你受不了富貴人家的平靜生活了,想出來闖蕩一番找找波折,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抱歉,不能。”女孩兒說,“因為我不記得我叫什麼了。”
“又不記得了?嗯……我叫初零。”初零說,“不如我稱呼你“小貓”吧?”想起剛才她的貓有九命之說,初零自然而然地就給她取了這個名字。
初零依舊並不完全相信她,但他還是很想和她交談下去。
這是種可怕的徵兆。
最強的敵人,往往擁有最強的心理戰術,他會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探向你的心,只期待那最終一刻的時機,一擊而碎心致命。
這就是,有時候你很清醒,但你依然上鉤了——或者說其實這也是一種不清醒?
可初零不想錯殺。
那就一直保持警惕就好了,他想。
“隨你怎麼稱呼了,初零……我好像有所耳聞,但確切卻不記得了……初?這是個很罕見的姓氏吧?”小貓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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