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非過客

第52章 堂堂趙雅

女神豈是恆女神,一墜情天便化人畜無害柔弱小羊羔兒……

——

綺瀾以人為尊,而人中之尊,便是武者了。

以所有人族為總,每一個武者都是千里挑一,而一個二境武者相當於十萬裡挑一,以武者為總,一個二境武者則至少是百裡挑一,所以不論是有望二境的一境強者還是已在二境者,都可以“天才”視之,這是綺瀾的泛識,而哪怕最差的武者,也是普通人眼中的天才了,也所以,天才與否,其實從來不是固定的,在某些存在眼中,便是聖者又如何?不過爾爾。

武者中的女子很少,女子的武者天賦大多非常差,但匪夷所思的是,女子一旦有天賦併成為武者,最終的境界往往都相當高,幾乎都是一境佼佼者甚至二境的天才高手,有人分析說,這是女子較之於男子一向心細如髮的性格在武道上的體現,縝密讓她們走得更遠。

一個大國的百萬武者之中,能有兩三千女子就不錯了,不過這幾千女子中能成為二境的往往會有百人以上,哪怕以總數三千而言,這個比例也算得上是相當恐怖的,是男子武者的三倍。

隨著紫歷以來詩書禮儀的文明體現,本就大多不擅長廝殺攻伐的女人們也漸漸向淑女嫻靜風轉變,只是還遠遠到不了大門不邁二門不出深居繡樓一類的地步。

當然,蠻族的女子是例外,她們依舊像是活在紫歷之前,淡現今禮儀,輕現今規矩。

風聞,蠻族女子成人禮之後,誰都可以進她的帳篷,一段時間後,她自會選擇一個最喜歡的男人與之結為夫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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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追尋財富與進境的同時,又嚮往自由熱愛冒險,所以一部分武者成為了浪跡天涯的野武士,他們在廣袤無垠的綺瀾洲無數城池無數絕域都留下足跡,一些有關冒險的詩歌與小說亦是廣為流傳,在一定程度上助長了這種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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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隨主而去的源兵,也很難再臣服或者說庇護任何人,哪怕主人臨死前遺命,也改變不了離主後的自由本能,所以久而久之,主人在死前,往往只讓源兵活下去,卻不會再交代什麼別的事情。

無主後的源兵往往就那麼飄蕩在天地間,孤魂野鬼一般,直到‘老’死或者被擊殺,或者被降服,不過他們很難被降服,往往寧死不屈,加之可以飛空,神出鬼沒,極難拘禁。

他們對主人的行為模式用一句話來總結,就是我願意為你付出一切,但要我為別人付出一切,哪怕是主人的命令,我也不從!

所以源兵幾乎屬於無法定向傳承,歷史上只有極個別例子,比如立功劍,而就算是立功劍,也只是答應庇護,並沒有選擇二主。

自由的源兵中,也有極少數會再認主,而他們在茫茫人海中尋覓到的那個新的心儀的人,往往是和曾經的主人類似的人。

殺人越貨這種事,雖然在綺瀾屢見不鮮,但從來沒有殺人越源兵的,因為這種打算純粹就是白玩兒,何況源兵本就非常稀罕,有源兵在手的傢伙們個個兒本就是高手中的高手,再有源兵加持,實力更是高得沒譜兒,聖武者不出,他們就是天下最強的那一批,板上釘釘的一方豪雄,往往在朝便是統領千萬悍卒的將軍大佬,在野就是逍遙自在的散漫高人,除了源兵,他們手中定然也藏著一些修行路上積攢下的不俗寶器,往往威力也是巨大,這類人物,沒哪個不開眼活膩了敢去招惹。

俗話說,常人遇武者而避退,武者遇源兵而俯首,所謂源兵,指的就是擁有源兵的大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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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學沒有什麼所謂的結業標準,能成為武者,本就代表了寶貴,一般情況下,只要學滿五年左右,就可以結業,只有強者,才會苛求自己的弟子達到某種標準,比如雲往。

有些有望達到二境的天才,可能一兩年便結業,例如出身常崖高學的鶴風震坤兵隊長王見濤,便是一年即結業,後來的成就也非常之高,乃是二境巔峰的修為,除了聖者,他可以跟任何武者掰掰手腕。

而像趙不雅這般的二境,實屬天才中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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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使一把兵刃開源,那至少也是二境才有資格考慮的事情,甚至絕大多數二境對此根本就不抱什麼希望,因為歷來能讓兵刃開源的武者,往往最差也是二境上層的水準,不過他們的慣常做法依舊會選擇一把自己最愛的上品兵刃,因擔心損傷而前功盡棄,所以不用,就是每日以本源溫養,說是不抱希望,但畢竟也有二境初即開源的先例,一旦擁有一把屬於自己的源兵,戰力直接翻倍,這等誘惑,說不心動,那是不可能的,至於作戰,則是用其他兵刃,或者乾脆赤手空拳搏殺,反正對於武者而言源氣化劍之流,也就多費些源氣,再熟稔不過。

不過一旦到了緊要關頭,他們也就顧不得這些,必定傾盡全力哪怕毀了那年年月月溫養的兵刃也在所不惜,畢竟源兵再好,終究希望渺茫,而命只有一條。

一境武者,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讓兵刃開源的,自古以來皆是如此,但也可以用本源溫養兵刃,時間長了,兵刃也會越來越堅韌,慢慢變得品質更好,也就能更得心應手地注入源氣運用自如,而且他們不會像二境大佬們捨不得用,畢竟他們很多都心知肚明到不了二境,當然了,也不會半點兒不珍惜,好不容易一點點兒“養”大的,就跟自己親兒子一樣親,尤其是那些品質一般而後天溫養得極其堅固的兵刃,更是主人的心頭肉,是沒有源兵的武者們的最愛。

——

弱者聯合以敵強,龐大的源氣會彌補力量、感知與速度上的劣勢,但永遠彌補不了對源氣的掌控運用的劣勢,而且全軍源氣糅合在一起的時候,也會產生巨大的損耗,所以一般情況下結陣只用於兩軍對壘之際,行軍之時若非料定或者出於緊迫局勢,必然不敢以結陣之速前進,以免因源氣不濟而陷險境甚至絕境。

各國軍陣各有區別,比如糅合過程中所損耗源氣有的多有的更多,比如有些國家的軍陣一旦形成,全軍可達到真正的“如一”,不必下令,即可一人動而全軍動,再比如某些軍陣在人數小於某個數量的時候,源氣的磨合損耗幾乎為零。

軍陣的演練也需要長年累月的努力才能成熟,而且需要足夠的對袍澤對上級的信任。

很多野武士的團體也會結陣而戰,不比較人數,也大多不如正統軍陣厲害,歸根究底,就是沒有軍人那種生死相托的絕對信任,也沒有一代代經由無數頂尖武者研究之後的傳承軍陣的諸多奧妙,難以做到真正的一體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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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兵因為能飛,所以可以用來傳信,但至少要知道對方在哪兒,而且不能和符鳥同用。

源兵與主人分隔越遠,感應越弱,卻永遠不會完全消失感應,只是很遠的時候,基本上源兵就只能自行借主人本源擊敵了,而無法像平常一樣被主人控制自如,不過與在主人身邊的時候自行擊敵沒什麼兩樣,不受距離影響。

——

絕大多數自遠古流傳而現今無法制作的寶器,根本就無法被髮揮出真正力量,在一境手中和在聖者手中沒什麼兩樣,但往往也不容小覷了,可對二境武者產生一定益害。

如死魂珠那般只需釋放即可自行催動的寶器,當真是可遇不可求的寶中之寶,尤其是應用於戰場之上,是為最佳,不過死魂珠由於不可控,也要注意釋放時機,做好不被傷的準備。

——

大多數武學之所以失了傳承,除了找不到足以匹配繼承的人,還在於武學的主人不願意死後也留下授武法門,就是怕後世有人能繼承自己的武學,其脾氣性格卻又不是自己所喜歡的,而讓別人幫忙品鑑考驗吧,又總歸不放心……

——

人族稱尊後的數百年間,大國們紛紛遣好鑽研者,遍閱戰爭記錄也腳踏實地於所能觸及到的諸多戰場之中,窮究一境、心澗、聖者,三境之間的具體實力差距,各方皆得出如下只基於“一般情況”的粗糙結論。

一百位一境巔峰,或者一千位參差不齊的一境,便可以持平或擊敗一位心澗強者,巔峰心澗也不例外。

二十位巔峰一境,或者兩百位參差不齊的一境,即可壓心澗初的強者。

若是二境有源兵,低境一方的數目大概要多一倍。

一萬參差不齊的二境,在一位巔峰二境的領導下,即可壓一至七聚聖者,便是廣為人知的“萬二壓聖”了,八百心境巔峰也可,但一個大國的心境巔峰者,往往三十位都湊不齊,個個皆是不可多得的統兵大將。

兩千參差不齊的心澗,或者二百巔峰心澗,堪堪壓平一聚聖者或者聖者初境。

從數值來看,三境跟二境的差距,比一二境差距大太多,無愧於“聖”字。

一般情況下,聖者都會擁有源兵,所以基本不存在什麼多少個這樣那樣的二境可以壓住一位無源兵聖者的時候。

至於八聚的聖者,過於稀少也過於神秘,未能究竟。

——

除卻千年前天下第一的曲正道,本源可御十一把源兵之外,其他武者哪怕是聖者,絕大多數也只可擁有一把源兵,極個別者也不過兩把。

武者成聖之後,遊蕩在天地之間,無主自由的源兵基於對成為聖兵的渴望,通常會來認主,聖者甚至可以從不止一把的源兵中挑選一把最心儀的,所以說聖者一般都有源兵。

一些二境人物也會僥倖得到源兵來投,終究少之又少,鳳毛麟角,且都是源兵認為他們和曾經主人性情相似又是二境的緣故。

至於一境,不必多說,一句話:一境與源兵絕緣。

不過,一把源兵,一生之中最多也只會經歷兩位主人,第二位主人死後,源兵要麼隨主而去,要麼自由到死,死過兩任主人之後還在天地之間存在著的源兵,數盡紫歷一千八百年,都寥寥無幾。

——

現今寶器匠人所能製作的寶器對二境武者也有一定的裨益或者說威脅,所以比起符咒師而言要更加受尊敬,不過那些強大的寶器比最複雜的符咒的製作難度都有過之而無不及,所耗甚巨,價格嘛,自然也是貴得要死。

——

最多呷幾口茶的時間,已經披上一身青甲的女子便飛回了青堂谷,甲冑在身,使她看起來妖豔而不失英姿勃發,只是怒氣衝衝的樣子像是不跟雲往來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真就不打算完事了。

此時此刻的雲往已經在屋外了,坐在一張小木椅子上,端杯子喝著茶,沒有什麼悠閒的樣子,目光空洞,好像被磨滅了所有的靈光,整個人宛若沒有什麼生氣的再難逢春的枯木似的。

不知怎麼的,他想起了老朋友姬明雪,在他離開那座小小山城的之前,姬明雪也常常喜歡這樣一個人安安靜靜喝茶,也想起了好多其他的人,並肩作戰的戰友,生死相搏的強敵,飄遊山上的師父與不過半百之數的甚至大多從來就沒見過面的師兄弟姐妹,等等,也就是這時候,他才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上了年紀了,開始回想過去的一切事情,有悲傷,有喜悅,更多的是茫然,就像那些人事物都不曾真實存在一般,又或者不存在的是他自己,無處不在的空虛與惆悵。

女子被打飛出去的時候,雲往就已經安頓好了趙不雅——也就是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自己的床上而已,沒有做任何多餘的事情,一切只需要等待趙不雅平安醒來即可。

女子見到雲往一臉麻木的行屍走肉模樣,偶爾抬起杯子僵硬的嘬上一口,不由得大樂。

現在知道疼了吧?哈哈哈哈哈!她的內心已經狂放得突破天際。

不過又想起這是由於趙不雅丟了大部分本源所至,她就又開心不起來了,明擺著這屬於傷敵一千自損八千甚至八萬!

唉,愁死個人——她多麼希望自己沒有奪取少年的本源,可是已經不可挽回。

不過她也知道,沒有如果,即便有,她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那麼喜歡他了吧,想到這兒,她就有些迷糊,只覺得哪兒出了什麼隱晦的問題,卻想也想不明白,於是乾脆也就不去想了。

自己重獲自由化而為人不說,還有了一個那麼惹人憐愛的“弟弟”,怎樣都算是圓滿,至於其他的有的沒的,她懶得再想。

典型的被酸臭的某情衝昏了頭腦不可自拔還怡然自得只覺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

女子還沒意識到自己正呆站在雲往面前,早已經沒有了興師問罪的氣勢,反而還露出一絲傻笑,好像是個精神不正常的姑娘,只是那血紅色的冰冷妖異的迥異於綺瀾所有人族的眼睛讓人不寒而慄。

雲往從回憶中掙脫,沒什麼表情地看著她,然後以開誠佈公的語氣打斷了她的美夢沉淪,“真要敞開了打,你沒機會,你應該知道這些年我並非原地踏步,“盡力”的境界,我已經摸到了,生氣歸生氣,我也不想毀了這風過原,也不希望趙不雅再出什麼意外,而且我本就沒真想跟你打生打死,畢竟,你確實救了他,以後莫要再惹我,到此為止,你願意留就留下,與我無關。”

女子醒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立刻又作出一副惱火憤怒要拼命的樣子,卻忽然想起剛才雲往好像說了些什麼,於是就以毫不相讓的態度斥問道:“你小子剛才說什麼來著?!”

雲往看著她認真的樣子,好像並不像在消遣自己,而是真的沒聽仔細,可這也正是戳中雲往的痛處,她作為升龍境的絕世高手,這得是多大的心多滿不在乎的走神,才能聽不見近在咫尺的聲音。

居然敢這麼看不起人?真以為我雲往如今式微,就奈何不得你了?!

雲往深撥出一口氣,像是在竭力壓制自己不跳起來打死她,然後把剛才的話原原本本重複了一遍。

女子一瞬間就從怒不可遏換了笑意盈盈,“哎呦,還真是有修養得很,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呢。”

這股順勢而下的痛快勁兒,讓雲往一愣,立刻就要去想這廝是不是憋著什麼壞呢,“別作妖!我不會給你活著的機會!”

女子心思卻全然不在雲往身上,只是往他身後的屋子裡努力感知,還是什麼也感知不到。

她沒好氣道:“我本就是石妖!還作什麼妖?你讓我進去看看他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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