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出門就飄
少年覺得,每一個人都會從某個或者某些老傢伙身上學習到些什麼,因為老傢伙們身上的每一道皺紋都是理,這就是所謂的‘道理’了。
不過老傢伙們傳授道理的方式不同。
大體分為兩種,一種是“跟我學”,一種是“不要跟我學”。
今天少年就學到了:可以猖狂,但不要飄,把握的好,人人怕,把握不好,人人打。
——
無眉駝背的邋遢老者緩緩鬆開了緊攥的枯掌,抬腿而入,步子不疾不徐,神色鎮定,渾濁的眼睛,傴僂的身形,竟隱約散發著一股莊重,是為緬懷英烈。
劍下之人與頭頂懸劍,即將交錯的那一剎那,無形的氣機再次相撼,迸發。
泠——!
老劍又是一聲嘶鳴,光芒噴湧而出,一道源氣撐天,砥柱人間。
浩蕩三百年不曾磨滅的煞氣滾滾,是縱橫天地伏屍百萬的血與骨、風與火洗煉而成,直衝得大日昏昏。
老劍在示威,昭告一切不遜之人其護衛老劍樓的決心。
這一日的鶴風鎮,無人不驚。
老人的步子沉重了一些,他微微抬頭,似乎在針鋒相對。
眨眼間,過去了。
“嚯!”少年驚歎地看著那門上老劍,又看了看已經沒入玄關的老者背影,拍了拍身邊依舊安然的兇猛大猙,笑出一臉的譏然之色,“你留下做個看門狗,一邊趴著去,別擋人家老鼠樓的生意。”
只見青鱗大猙那足足碗口大的碧綠眼睛骨碌碌地轉了一圈兒,忽地起身,足有一丈高,它甩著鐵鞭一樣的大尾巴,刺啦啦劃得石頭地面溝壑道道,然後邁著威武的步子走到了門邊角落,趴在地上,眼睛賊溜溜地看著少年,又投向街上側目戰慄快步通行的人群。
真像個看門狗呀。
只是這看門狗過於嚇人,這生意肯定是好不了了。
也就是這麼會兒時間,周圍出現了很多打扮幹練眉目冷酷的武者,其中一些也都牽著些猛獸,雖然不如少年那猙,卻也皆是頭角崢嶸不似凡獸。
而看這些人的站位與打扮,就知道是多股勢力,領頭人有年輕些的,也有老些的,但毫不例外地一個個都是面露殺氣。
他們靜靜地看著少年與猙,一動不動。
他們是附近這幾條繁華街區中的各個顯赫家族的族長或者是能話事的,因聞老劍怒鳴,再見那此時此刻仍然沖天而起的白色劍芒,心知老劍樓有情況,便自發地帶著家臣家兵而來,準備趟趟水,看看是不是有什麼能幫忙的。
老劍周氏,那是鶴風的土皇帝,今日此事,是示好的機會。
卻又不確定對手深淺,再加上老劍鎮樓,暫且定得住陣勢,情況未明,一時間還在觀望之中。
雖說是觀望,但看那架勢,與帶猙少年對峙的意味卻也明確得很。
這說明一旦真的起了事,他們絕不會袖手旁觀,唯一需要擔心的,是如果來者真的不善,對手能不能扛得住打,哪怕眼前這少年與猙一看就不是好對付,但也絕對耐不住人多勢眾。
這麼大的一個鶴風鎮,要不了多久,助威老劍樓的武者,就能把這條長街堵個水洩不通。
到時候,便是對手高學通天,也別想討到便宜。
周氏威望之盛,在這一刻顯露無疑。
除各家族的勢力之外,還有一支是負責維持鶴風鎮治安的武者隊伍,隸屬於蝴蝶軍,此刻也來到了這裡,他們全部穿著一身白底黑邊的鮮明日常制服,腳踏魚鱗甲靴,走起路來錚錚作響,所以又被鶴風鎮人稱呼為震坤隊,一個個英武之姿,讓他們在人群中分外扎眼。
他們的隊長是個矮壯的黑麵漢子,名叫林粹然,背長劍圓盾,雙目炯炯有神,剃的平頭,左耳朵有缺,看輪廓似乎是被什麼東西咬下了一塊兒。
迅速形成的場面,不僅沒有讓那少年驚慌,就是那頭猙也還是在懶洋洋地趴在地上,尾巴犁來犁去,刺耳聲中,碎石亂飛。
咧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少年對著周圍的人道:“不是來找茬的,找人!”
說完,少年自顧自也進了老劍樓。
林粹然與各家族之長交換了一下眼神,帶頭進入老劍樓中,共十一個人。
進門的時候,皆警惕著那頭大猙。
大猙張大嘴巴打了個哈欠,眼神懶散的像昏昏沉沉的日光,絲毫沒有“看門”的意思。
進去一看,才發現玄關走廊裡,老劍樓的大總管柳子爍已經在與那一老一少面對面了,李家的二小姐李不俗及其兩個家臣就站在他的身後,還有好幾個相熟的食客,也都是武者出身的檯面人物,而大多數食客都已經被柳子爍安撫定了,倒是沒跟出來,卻也在此之前紛紛撂下話了:有事情就招呼,一步就到的事情。
林粹然身旁一人年輕氣盛,面白無鬚,一雙鷹眼盯住那一老一小的後背,似乎要燃出火來,出聲高昂,道出了周身各大族長的心聲:“柳總管,我代表我爹,給撐場來了,今兒要是有用得著的,算我白家一份兒,站這兒就不打算後退了。”
一位氣度不凡的中年男人沉下一口氣,重重接道:“附近的哥兒幾個都來了,後頭的估計晚點到,老劍聲,已然傳遍了鶴風。”
帶頭進來的林粹然則是一言不發,可本來揹負著的長劍已經出鞘在手了。
他看了看柳子爍,又將目光放在那對比明顯的一老一少身上。
似乎是感覺到身後的一道道眼光如芒刺戳在背上,衣著華麗相貌不凡的少年聳聳肩,擴擴胸,原地微微活動了一下。
他看著對面那個可愛好看的小姑娘,玩心大起,兩手又是拉眼皮又是拽嘴巴又是翻鼻孔的,搞了個滑稽的鬼臉兒出來。
李不俗嫌惡地扭過頭去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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