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墨群瞥了眼張三金,也沒理會這胖子是真忘了還是假忘了:
“對了,說起餘度,馬科長帶他去做還原現場的測試還沒有結束?”
張三金正要說話,辦公室的門便被敲響了。
看到馬尚城進來,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馬科長,測試結束了?”
馬尚城面色有些複雜的走到了辦公桌前,連他自己都覺得離譜的說道:
“結束了,不過主任,這種事情,要不是餘度那傢伙說的有模有樣,我都不會信。”
“我親自做了測試,在隔著一扇門的情況下,外面的殺手根本無法瞄準,更別談一槍爆頭了。”
“除非那個殺手的眼睛能看穿鐵皮門,可那又怎麼可能!”
“我連續測試了十幾次,只有兩次打中了坐在沙發上的假人,而且位置還都是軀體,想打到手臂大腿之類的都難,更別提爆頭了。”
馬尚城的槍法在76號是數一數二的,連馬尚城都這麼說了,那還能有假。
所以,嚴剛是比馬尚城還厲害的神槍手?
“嚴剛呢,他測試了嗎?”
馬尚城嘴角微微一抽,這根本不是人能做到的。
但丁墨群問話,馬尚城還是說道:
“測試了,不過他更離譜,測試了三十次,一次都沒有命中目標。”
張三金站在一旁詢問道:
“馬科長,那您覺得嚴剛是演的嗎?”
馬尚城皺著眉頭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他不覺得嚴剛是演的,畢竟這種事就不是人能幹成的。
可現場的所有痕跡以及餘度的證詞都表明,殺手就是隔著一道鐵門開槍的。
不僅射殺了南田雲子,還把負責保護南田雲子的兩個日本特務幹掉了。
殺死這三個人,只開了三槍。
反正馬尚城自覺是做不到的。
可要不是嚴剛做的,難不成還能是鬼怪殺人?所以,不管是不是嚴剛,最後也只能算在嚴剛頭上了。
誰叫那把左輪手槍上只有嚴剛的指紋。
“不像演的,但殺手如果不是嚴剛,那一切就解釋不通了。”
丁墨群點點頭,現在也只能認為殺手是嚴剛了。
想到這,丁墨群又挑出了嚴剛的筆錄,上面的記錄,跟嚴剛在船上說的基本一致。
如果嚴剛是殺手,那這小子就太能演了。
雖然丁墨群已經答應會保護嚴剛的小命,但所有證據都表明,是嚴剛殺了南田雲子,特高課那邊是不會放過嚴剛的。
等明天報紙上登出中統派人盜取百萬美金的訊息後,嚴剛就沒有利用價值了,等待他的結局也只有死亡。
“呼——”
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後,丁墨群看著馬尚城笑了笑說道:
“去,盯著點李四寶,讓四寶好好招待一下嚴剛,現在還嘴硬,我倒要看看他有多硬。”
馬尚城嘴角一咧,眼底兇光直閃的應聲後便離開了辦公室。
連張三金也打發走後,丁墨群緩緩站起身,踱步到了視窗靜靜地站著,目光深邃的看向窗外的光景。
“一連串的巧合啊,我不信都不行了。”
“如果這一切都是阿軒佈局的,那這些巧合又有很多地方解釋不通,除非有很多人在幫阿軒。”
“西摩路,阿軒連續幾次發現了張三金,小婭這丫頭會幫他?”
“就算會幫,那救走嚴剛和方月後,阿軒只需要在三天時限內把人給我帶回來就行了,又何必大費周折,把人搞到船上去,再者,小婭能拿到船票?”
丁墨群自言自語著搖了搖頭,這根本解釋不通。
“除非.阿軒一開始就知道南田雲子在船上,把嚴剛和方月弄上船,是為了順理成章的解決南田雲子。”
丁墨群臉上的笑容都變得尷尬起來,這真是越說越離譜,丁墨群自己都覺得搞笑了。
南田雲子的行蹤,知道的人可不多,就連他丁墨群,也是到了虹口渡才知道的。
而且佐藤賀率領去接應南田雲子的憲兵隊,是在太生號抵達閘北的時候才接到通知過去的。
這樣一來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而且今天船上根本沒有發現任何軍統、地下黨的人,連這兩邊的人都不知道南田雲子的行蹤,趙軒能知道?
丁墨群思前想後都覺得不可能。
還有虹口渡的那名射殺了周梅,連同趙軒都想幹掉的狙擊手,丁墨群仔細推論後,得出的結論是,那是軍統的鋤奸任務。
雖然趙軒今天帶隊執行任務的行蹤隱蔽,可目標太多太大,被軍統的人察覺也不無可能。
而趙軒一行是從嘉定渡登船的,軍統完全有時間在虹口渡佈置狙擊手鋤奸。
這一系列的情況結合起來,丁墨群怎麼想都覺得趙軒沒問題了。
可巧合太多又讓丁墨群不放心:“再甄別一下?”
丁墨群笑了笑,拉上窗簾關上燈,拿起西裝外套便離開了辦公室。
漢口路光華書局,後房密室。
孫建中看著柳清歡剛剛送來的情報,臉上的震驚之色一時半會都收不住。
“南田雲子真的死了?”
柳清歡喝了口茶,緩著氣微微頷首:“訊息已經確定了,疑似是被中統的特工幹掉的,雖然不知道細節,但船上那麼多人,南田雲子的死是瞞不住的。”
孫建中差點沒忍住哈哈大笑,這個毀了膠捲的鬼娘們終於死了!心中一口惡氣出來後,孫建中又埋怨起了軍統和國民政府的不作為。
柳清歡這些天聽的耳朵都磨出繭子了,連忙打斷後說道:
“對了,不止是南田雲子的死訊,還有丁墨群召開記者釋出會,公示了國民政府利用間諜盜取了德國佬的百萬美金支票,這件事,被捕的中統特工已經承認。”
聽完這話,孫建中第一時間想起的卻是柳清歡上次送來的一堆銀行賬號資訊和金鑰,那裡面足足五十萬美金。
現在,又說德國佬的百萬美金是被中統的人盜取的,什麼時候魔都這邊的大小姐們,隨手就能捐出五十萬美金了?“你覺得這是真的?”
柳清歡直接搖頭。
開什麼玩笑,這種事要是真的,嚴剛和方月離開惠中飯店後,早就被安排撤離了,怎麼可能還在魔都逗留這麼久。
“應該是日本人的離間計,不過現在德國佬一口咬定就是中統的人盜取了百萬美金,德國那邊在國際上已經發話,要是國民政府不歸還他們的資金,那麼,多年的聯盟就只能宣佈破裂了。”
“所以,這種事怎麼看都像是日本人的離間計,而且計劃還成功了!”
說到這,柳清歡眼中閃過一抹殺意:“那兩個中統特工是被丁墨群的外甥女婿趙軒抓住的,這個人現在越來越危險了,要是有機會,我建議對他執行暗殺。”
“丁墨群本身就難對付了,要是再被丁墨群培養出一個大漢奸,那對我們的潛伏工作極其不利啊。”
言罷,柳清歡想到了一直聯絡飄雪的那個神秘同志,連忙問道:“老孫,聯絡飄雪的那位神秘同志找到了嗎?”
“這次多虧了他我們才沒在小西門吃虧,不然,以今天日本人佈置的火力,咱們要是一頭扎進去,真是誰碰誰死啊!”
孫建中也很遺憾,他是真想找到那位神秘同志。
“沒有,那位同志不愧神秘這兩個字,只有他聯絡我們的份,我們根本找不到他的任何蹤跡。”
“怎麼突然問起這位同志來了?”
柳清歡面色恬淡的看著孫建中,嘴角帶著柔柔的笑容說道:“老孫,你說南田雲子是不是他幹掉的?”
孫建中有些懵,這話從何說起?看著孫建中的神情,柳清歡就知道這老頭一點想象力都沒有。
“你想啊,南田雲子的行蹤是他最先發現的,然後又告訴我們小西門是陷阱。”
“然後南田雲子就在蘇州河上被幹掉了,要不是他,誰還有這麼神通廣大的本事?”
孫建中摩挲著下巴,思考了幾秒,戰術性後仰,微眯著眼睛看著柳清歡:“你剛不才說南田雲子是中統的人幹掉的嗎?”
柳清歡已經不想和孫建中說話了,告別一句後瞪了眼孫建中,披上白貂裘便離開了書局。
虹口憲兵隊。
作為司令官的井田浩二,看著佐藤慶從太生號上帶回來的山城軍防圖和山城兵工廠圖紙,井田浩二樂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後根了。
至於南田雲子死了,那關他什麼事,關憲兵隊什麼事?
而且南田雲子一死就少了一個人跟他分功勞,井田浩二高興還來不及呢。
“佐藤君,這兩份圖紙你確定沒有其他人看過?”
佐藤慶筆直地站在沙發旁,微微躬著身回道:“井田將軍,南田雲子死後,據被南田雲子策反的餘度所言,在佐藤賀帶隊進入房間前,沒有別人進去過。”
井田浩二滿意的點點頭:
“佐藤君,幹得不錯,你弟弟也是一個可靠的人!”
“佐藤君,立刻讓電報員致電第一戰區香月司令,有了這兩樣東西,我大日本帝國攻破陪都指日可待!”
“嗨!”
與此同時,西摩路,雲雀咖啡館出門左手邊,穿著黑色風衣戴著圓沿帽的牛師傅拐入了咖啡館旁側的小巷中。
這裡連通西摩路的前後兩條街,小巷的牆壁上爬山虎密集。
牛師傅走到中段的位置後,靠近牆壁蹲下身,在繫鞋帶的過程中,右手往牆壁的方向一擺,撥開一層爬山虎後用力一推便將一塊磚頭往裡推動了幾分。
而在磚頭的下面,有一卷密封的紙張,牛師傅順手取出又按動上面的一塊磚頭,被推進寸許的磚頭重新彈了出來,嚴絲合縫,加上又有爬山虎遮掩,看不出絲毫能移動的痕跡。
山城,軍統總部。
戴老闆看著毛術送來的情報,從表情來看,戴老闆都有些不敢相信。
“毛秘書,你不會是在消遣我吧?”
“南田雲子就這麼死了?”
毛術萬分肯定的說道:“龍舌蘭親自傳回的情報,有鳳尾蘭背書,不會有誤。”
“誰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