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從一個練習者轉變為觀察者和指導者時，她發現自己必須跳出身體的慣性，用眼睛和頭腦去審視每一個招式。
也認識到，她的招式學得又快又標準只是因為她的記憶力好，身體掌控力和模仿能力強，真正的動作原理也不怎麼清楚。
為了更好的糾正同學們的動作，解釋清楚正確的動作技巧，她不得不去更細緻地分解自己已經掌握的招式，弄清楚到底是怎麼發力，又配合怎樣的氣息的。
這個過程逼著她把自己模糊的感覺提煉成清晰的語言和可執行的指令，她自己對《破鋒九式》的理解，也因此被錘鍊得更加深邃和紮實起來。
漸漸地，莫蘭不再僅僅是模仿，而是開始理解。
她能預判到某個同學在接下來的轉換中必然會踉蹌，因為她已經看透了其腳下虛浮的動作；她也能一眼看出另一個同學招式凌厲卻毫無威脅，因為其勁力是散的，沒有凝於一點。
這種洞察力的提升，比掌握一招半式更加難得。
鍛體課快結束的時候，莫蘭再次與嚴霜老師對練。
“這次換我來攻，你來守！”
嚴霜用的也是《破鋒九式》，當她手持木刀，以同樣的起手式“突刺”襲來時，莫蘭眼中看到的不再是一道模糊難辨的刀影。
她清晰地捕捉到了老師肩部肌肉的瞬間繃緊，手腕角度的微妙調整，甚至腳下塵土被氣勁微微掀起的軌跡。
那迅若奔雷的一刺，在她被錘鍊過的洞察力下，彷彿被拆解成了數個連貫卻又清晰的片段。
然後在最關鍵的時候，莫蘭抬刀格反。
她並沒有用蠻力硬頂，而是在雙刀接觸的瞬間，手腕極其細微地一旋、一沉，巧妙地偏轉了突刺的鋒銳。
同時腳步配合著身體的微小側移，將傳導過來的殘餘力道順勢卸入地面。
“啪！”
一聲清脆的交擊聲。嚴霜的木刀被穩穩地盪開，滑向一側。
成功了！
在嚴霜老師刻意壓制了一些自身力量的情況下，莫蘭憑藉精準到毫釐的時機和角度，完美地施展出了“格反”。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嚴霜的攻勢愈發凌厲，角度越發刁鑽，但莫蘭適應和學習的速度快得驚人。
她像一塊極度乾燥的海綿，瘋狂吸收著實戰中每一滴寶貴的養分。
起初還帶著些許僥倖和生澀，漸漸已經能與嚴霜有來有回地拆解數招了。
場邊鴉雀無聲。
其他同學都已經停下了練習，目瞪口呆地看著場中的對戰。
他們看著莫蘭從一個需要嚴霜刻意放慢速度喂招的初學者，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蛻變，竟然真的在嚴霜老師那令人窒息的攻擊下站穩了腳跟，甚至偶爾還能打出一點漂亮的反擊節奏。
這已經不是單純的學習了，這簡直是一場表演，一場關於天賦和悟性如何碾壓常理的表演！
終於，嚴霜虛晃一招，驟然收刀後撤，結束了這場對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