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已經十二歲,除非孩子很小時母親就死了,而李大柱一直沒有續絃,否則鮮少有這種情況,大多都會還有弟弟妹妹。
李大柱目光躲閃,下意識去看李嬸子:“對,對,只有一個。”
趙時晴又看向李耀祖:“你娘呢,不說實話,我就把你從山上扔下去!”
李耀祖長這麼大,受到最大的驚嚇就是剛剛被像死狗一樣從屋裡拖出來,他嚇得躲到李嬸子身後,小聲說道:“我娘,我娘被,被賣了。”
李嬸子忙道:“沒有的事,那個賤人早就死了。”
趙時晴冷笑:“是死還是被賣,說實話!”
說著,她抽出佩劍,抵在李大柱胸前。
李大柱嚇得嚥了咽口水:“和我沒關係,都是我孃的主意,她說那賤人生那兩個丫頭時壞了身子,不能再生了,留著也沒用,就和兩個丫頭一起打包賣了。”
趙時晴:“丫頭?你還有兩個女兒?”
沒等李大柱開口,李嬸子就喊道:“逃難不用錢的嗎?不賣掉那兩個賠錢貨哪來的錢?那賤人攔著不讓賣,那就連她一起賣,不下蛋的老母雞留著有什麼用?”
趙時晴:“難怪別人逃難你們卻進城,你們進城不是投靠親戚,而是來賣老婆和女兒的?我呸,是哪個不長眼的把這三個畜生帶上山的?”
兩名護衛面紅耳赤地走出來,他們不僅把這一家三口帶上山,那個耀祖還是他們抬上來的,原來是想抬李嬸子,可是李嬸子讓他們抬耀祖,他們沒辦法,只好抬了。
趙時晴面色陰沉:“你們怎麼把他們帶上來,再怎麼把他們弄下去!我眼裡容不下沙子,這種遇事先賣妻女的畜生,不配收留!”
李大柱這時也反應過來,他指著李嬸子大喊:“這都是我孃的主意,和我沒有關係!我不要下山,不要下山!”
兩名護衛過來拖人,李耀祖躲在李嬸子身後:“我爹說了,這都是我奶的主意,你們把我奶扔下去,不要扔我!”
......
看著這一家三口的醜態,趙時晴又好氣又好笑,也不知那母子三人被賣到何處,這種時候還要買人的,多賣是想趁機壓價的,不會是什麼好去處。
那一家三口被帶走,圍觀的人群默不作聲地散開了,有人覺得解氣,還有人卻不以為然。
“這位趙二小姐做得太過了,聽說起因就是那個李耀祖搶了其他孩子的吃食,她這是借題發揮吧,是不是覺得山上的人太多了?如果不是,那就是心胸狹窄,容不下人。”
“噓,快別說了,你也想被趕下山嗎?”
這些竊竊私語,趙時晴很快就知道了,她沒有在意,她今天這樣做,一定會有聖母心發作的人認為她做得不對,但是她不覺得自己做錯了,重來一次,她還會這樣做。
蕭真很晚才回到山上,棚子裡一燈如豆,趙時晴還在等著他。
“咦,你怎麼還沒去睡?”蕭真柔聲問道。
趙時晴:“擔心你被洪水沖走。”
蕭真微笑:“我福大命大,衝不走的。”
“你去哪兒了?”趙時晴問道。
“我和衙役們去搶險救人了,今天在找到了幾十人,臨時被安頓在黃家的一處宅子裡,那裡地勢較高,暫時沒有危險,黃家已經去了高平,臨走時將這宅子借給了衙門。錢知州就躲在那裡。”
趙時晴給逗樂了,差點把錢知州給忘了,沒想到他竟然自己找了個地方躲了起來。
趙時晴說了今天把李家三口趕走的事,蕭真說道:“之前那夥人聚集的地方已經被水淹了,那夥人不知所終,他們當中的一些人,很可能混在災民當中,最近上山的人要仔細盤查,還有,你不要下山了,就留在山上吧。”
鬼才知道今天下山後看到漂起的浮屍時,他心裡是什麼滋味。
那當中就有年輕女子!
趙時晴知道蕭真是在關心她,柔情蜜意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也是乾巴巴的。
“好,我知道了,明天開始,我就留在山上。”
“山上也要注意安全,去哪裡都要帶上護衛。”
......
兩天後,大雨終於停了,但是山下的洪水並沒有退去,而此時的高平城裡,卻是另一番景象。
從童州四地逃難來的災民,已經安頓下來。
有親戚的去投靠親戚,有錢的買屋子買地,沒錢的則根據衙門的分派,領了救濟糧,跟著里正去了村裡,還有的選擇去開荒,對於這些新成立的村子,衙門不但有救濟糧,還有農具,另外,等到耕種的時候,還能到衙門領種子。
農民們不能沒有土地,原本離開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還有不捨,可是現在得知不但誰開荒就是誰的,而且還能領一年的種子,大家都很高興,幹勁十足,恨不能立刻就衝到目的地,揮汗如雨大幹一場。
與此同時,一個名字也在災民之中流傳開來。
觀月公子!
不但救濟糧是觀月公子捐助的,甚至就連買農具和種子的銀子也是觀月公子出的。
大善人啊,這是大善人!
百姓當中有人見到過觀月公子。
“是一位十幾歲的小公子,長得就像觀音座下的金童一樣。”
於是很快,便有了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派了金童下凡救助百姓的傳說,觀月公子就是金童化身的說法也在百姓之間流傳開來。
高平來了很多災民,有窮苦百姓,但是也有很多有錢人。
無論是窮苦百姓還是有錢人,逃難的時候肯定帶上了所有的金銀細軟。
原本是人人避之不及的高平,如今湧進了很多想要發災民財的商人。
於是,觀月公子的傳說,也隨著這些商人的來來往往傳出了高平城,傳到了大雍朝的四面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