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時晴點頭答應,很認真:“行。”好不容易走過那棵老槐樹,沈觀月拍拍胸口,他竟然有些怕怕。
“原來你還兼做人牙子,平時沒少買賣人口吧。”沈觀月說道。
趙時晴衝他齜牙:“是啊,像你這樣長得好看的,我就整個兒賣出去,若是那長得不好看的,就切吧切吧論斤賣。”
沈觀月撇嘴,一副你果然如此的模樣。
跟在後面的小寶卻差點哭出來,都讓李嬸子說對了,他和哥哥果然是讓人給騙了,李嬸子說了,那些人抓了人,把人的心肝脾肺切下來泡酒喝。
泥鰍安慰小寶,二小姐是在開玩笑,二小姐不是騙子。
可是小寶還是很擔心,他悄悄問凌波:“凌波姐姐,二小姐是拐小孩的壞人嗎?”
凌波笑著拍拍他的小腦袋:“二小姐不是壞人,但是她的確經常撿人回來,我就是二小姐撿回來的,還有春嬸家的丫丫,王奶奶家的小秋,我們都是二小姐從外面撿回來的。”
小寶正想問怎麼撿的,便看到一個小姑娘跑了過來,指著小寶,對趙時晴說道:“二小姐,這個崽崽可以給我家嗎?我把雞蛋都省給他吃。”
小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不吃雞蛋,我也不去你家!”
小姑娘嚇了一跳,錯愕地看著他,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哭。
趙時晴笑著對那小姑娘說道:“他有哥哥,他哥哥能養活他,你把雞蛋留著自己吃吧。”
“好吧.”小姑娘失望地走了,邊走邊回頭。
看到小寶還在哭,趙時晴不再開玩笑,她對泥鰍說道:“師父和我出門時,偶爾會遇到無家可歸的小孩,我們就把他們帶回村子裡,請村裡人幫著照顧他們,所以村裡人看到你們,便以為你們也是我從外面撿回來的小孩。”
泥鰍恍然大悟:“這個村子裡都是心地善良的人啊,這年頭養個孩子可要不少糧食呢。”
凌波笑著說道:“當然不是白養的,他們幫忙養孩子,養一個孩子就可以多租二畝田,二小姐不收他們的租子,養十年,就能白租十年田地,所以每次二小姐帶孩子回來,他們都會搶著養。”
原來如此。
泥鰍問道:“凌波姑娘,你也是在村裡長大的嗎?”
凌波笑著搖頭:“我是二小姐養大的。”
凌波是趙時晴“撿”到的第一個孩子。
那年她七歲,爹孃都死了,她被阿奶賣給一個三十多歲的老光棍當媳婦,她哭著求阿奶不要賣她,她只幹活不吃飯,省下的糧食全都給二叔家的弟弟吃,可是阿奶不理她,接過老光棍的錢都走了。
她哭著逃跑,被老光棍找到帶回來,老光棍拎著她一路走一路罵:“你還有臉哭,毛都沒長齊,還要再多吃好幾年的白飯,才能給老子生娃!”
趙時晴剛拜了師父,跟著師父來白鶴山,恰好看到這一幕,老光棍獅子大開口,要了十兩銀子,把凌波賣給了她。
一年後,趙時晴學了點花拳繡腿,便覺得自己已經是女俠了,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她帶著凌波來到那個村子,把老光棍打了一頓。
老光棍認出了她們,可是她們跑得快,老光棍找不到她們,就找到了凌波家,把凌波阿奶打個半死,還從她二叔家裡訛了十兩銀子,可惜這十兩銀子剛剛拿到家就不見了,藏銀子的地方只有一堆老鼠屎,倒像是被老鼠偷走的,老光棍只能自認倒黴。
沒過幾天,老光棍被一群大鵝攆到爛泥塘子裡淹死了。
凌波的阿奶被老光棍打了一頓,癱在床上不能下地幹活,二叔一家嫌棄她,把她扔到山上活活餓死了,二叔一家也沒有好下場,不知從哪兒跑來一群野豬,沒去別人家,專門禍害他們家,二叔一家被野豬禍害得不輕,二叔瘸了,二嬸跑了。
當然,這些事情凌波沒有講,二小姐是仙女,她是仙女的丫鬟,她們都是既美麗又善良,這些兇殘的事情,和她們沒有關係。
趙時晴是不是仙女,泥鰍他們不知道,但是他們很快便見到了仙女。
一個美得不像人類的女子,那不是仙女是什麼?看著兩大一小三個小子,慕容琳琅蹙起眉頭,衝著趙時晴沒好氣地說道:“這又是從哪裡撿來的,這兩個大的,都能養活自己了,還來蹭吃蹭喝?臉呢?”
沈觀月:“我出銀子了。”
泥鰍趙時晴撲上去,抱住慕容琳琅的纖腰撒嬌:“好師父,看在我的面子上,收容他們吧,我保證不讓他們煩你,有殘羹剩飯就喂他們一口,他們很好養活的。”
慕容琳琅高冷地瞪他們一眼,轉身走了。
沈觀月:“原來你在這裡不是老大啊。”
趙時晴:“後悔了?晚了,不退錢!”
就這樣,這三個拖油瓶便在白鶴山安頓下來,趙時晴問泥鰍,要不要給他們找戶人家,泥鰍搖頭,他有手有腳,他能養活弟弟。
不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漂亮的沈觀月和機靈的泥鰍,全都被慕容琳琅嫌棄了,可她卻很喜歡小寶。
她甚至親自下廚給小寶蒸雞蛋羹,趙時晴羨慕不已。
慕容琳琅還讓小寶跟著她進廚房,要知道她的廚房連趙時晴都不能進。
於是當她得知泥鰍要留下來照顧弟弟時,慕容琳琅大手一揮:“把小寶留下來,你們愛去哪裡就去哪裡。”
臨行前的晚上,慕容琳琅問趙時晴:“梁王府的事情處理完了?”
趙時晴嘆了口氣:“我做了我能做的,接下來的事,是我插不上手的,姐姐和大哥都說,讓我離開一陣子,他們不想把我捲進去,那我就趁著這個機會離開吧。”
慕容琳琅捏捏她的臉蛋:“我好不容易養出來的肉肉,回去一趟全都折騰沒了。”
趙時晴笑嘻嘻:“下次回來,我買點肉貼在臉上。”
慕容琳琅問道:“說吧,你要去哪裡?”
趙時晴的眼睛亮晶晶的:“師父,在京城的時候,凌波說吳地家家戶戶都有織機,她還說吳地的女人都會織布,那個時候,我忽然覺得很熟悉,我的耳邊迴盪著織機織布的聲音,可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織機啊,王府裡沒有,山下的村子裡也沒有”
趙時晴指著自己的腦袋:“我猜一定是在我的腦袋還沒有壞掉的時候,聽到過織機織布的聲音,所以,我要去吳地,我要去親眼看看吳地的女子是怎麼織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