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時節

第57章 這瓜保熟(兩章合一)

他恨,他好恨!他早就應該相信那些人說的話,都怪他娘,竟然還勸他不要被外人矇騙,外人都是想害他。

人家和他無怨無仇,沒有任何利益瓜葛,為什麼害他?再說,如果要害他,那天就把他給殺了,也不會把真相告訴他。

對,那人說得太對了,他的前程,他的未來,只靠他爹施捨是不行的,他爹什麼都不會給他,他只能靠自己,靠自己去爭取!

靳大侄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兩個混混,把靳公子綁了,裝進麻袋,賣給了人牙子。

靳公子只有十來歲,長得白白嫩嫩,唇紅齒白。

靳大侄子特意叮囑人牙子,把靳公子賣去遙遠的蜀地。

那人牙子行動力強大,不到半日就讓人給靳大侄子報信,有個蜀地的行商,把靳公子買走了,說是要帶回蜀地,這輩子也不會回京城了。

靳大侄子拿著賣弟弟的銀子,得意洋洋。

現在,他的便宜爹就只有他這一個親兒子了。

第二件事,他讓他的長隨阿生去敲登聞鼓,並且他還把靳御史從家裡騙了出來。

就在大理寺對面的一座小樓上,靳大侄子指著下面正在敲登聞鼓的阿生,對靳御史說道:“要麼你把我認在你的名下,並將此事公佈出去,要麼,我就讓阿生替我娘鳴冤,告你堅銀(掃盲班畢業)長嫂,畜生不如。”

靳御史做夢也沒想到,他的好大兒會這樣對他。

十幾年來,他第一次後悔,後悔當年鑽了嫂嫂的被窩,更後悔得知嫂嫂懷孕,他沒有勸嫂嫂落胎。

生出這麼一個又蠢又壞的玩意,還不如生出一頭豬。

豬還能宰了吃肉,這個蠢東西卻只會壞事。

可是現在箭在弦上,靳御史只能咬牙答應,並且承諾回去便寫請帖,大宴賓朋,當眾把他記在自己名下。

靳大侄子滿意了,立刻在視窗揚起了幸福的汗巾子,這是他和阿生約好的,看到汗巾子,阿生就回來。

哪裡是真的去敲登聞鼓,不過就是擺擺樣子嚇嚇這個老逼登。

可是晚了,阿生雖然還沒有敲響登聞鼓,可是從他拿起鼓槌的那一刻開始,便已經吸引了無數人的眼光。

大理寺前的登聞鼓,上次被敲響還是三年前。

別說是拿鼓槌了,正常人從那裡經過都要繞著走。

於是此時此刻,登聞鼓四周已經圍滿了人,大理寺的人也聽說了這件事。

靳大侄子的汗巾子迎風飄揚,然而阿生卻走不了了,他被大理寺的人帶走了。

敲響登聞鼓,無論你是告狀的還是申冤的,先打二十大板。

這是規矩。

這二十大板力道十足,還沒打完,阿生就招了,把靳大侄子交待他的事全都說了出來。

聽到靳大侄子要告靳御史堅銀(掃盲班畢業)長嫂,大理寺的人這麼大的瓜,是他們這些正經人能隨便吃的嗎?

大理寺少卿不是旁人,正是延安伯的親外甥,延安伯被聖上斥責,回家後便病倒了,他娘都心疼得哭了,在家沒少罵靳大柱子不是東西。

這幾天外面的傳言,大理寺少卿也聽說了,只是他是公門中人,辦案執法,重視證據,沒有證據的事,他不會當真。

可現在,人家親侄子,不對,是親兒子就要為娘申冤,這就是人證,人證有了,那這件事就是真的。

大理寺少卿把這件事上報了自己的上司大理寺卿,大理寺卿一聽就樂了,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他二話不說,帶上大理寺少卿就進宮了。

行事之迅速,絕對是大理寺有史以來最快的一次。

永嘉帝聽說這件事後,龍顏大怒,這是什麼狗屁倒灶的事啊,竟然發生在京城,發生在他一向器重的御史身上。

若是以前,永嘉帝可能會把靳御史叫過來先好好敲打一番,然後再說別的。

可是現在不同往日,現在的靳御史在永嘉帝心中已經變成助紂為虐的叛徒了。

是的,趙廷晗回梁地的事,就是從靳御史開始的。

這件事背後主導之人,無論是梁王府,還是其他七位藩王,靳御史都是他們派來刺向朕的那把刀。

第一刀!

親眼看到阿生被帶進大理寺的那一刻,靳御史便知道要出大事了。

他狠狠地給了靳大侄子一記耳光,便親自去大理寺撈人了。

可惜他連阿生的人都沒有見到。

沒辦法,誰讓他樹敵太多呢,大理寺的官員也各有背景,誰知道他得罪過哪位背後的人。

待到他終於可以見到阿生時,卻被告知阿生已經成了重要證人,只能探視,不能帶走。

任憑靳御史說得口乾舌燥,也只能空手而回。

他回到府裡,剛剛坐定,聖旨便到了。

他竟然被直接摘了烏紗,勒令其在府中反思,等候發落。

靳大侄子又被打了一巴掌,本就心中憤恨,聽說他的便宜爹連官都被擼了,一時激動,口不擇言,竟將他把靳公子賣掉的事情說了出來。

靳御史只覺氣血上湧,眼睛一翻,便昏死過去。

好不容易被救了過來,卻是口歪眼斜,半邊身子不能動了。

他中風了。

靳大嫂見大勢已去,把家裡餘下不多的銀子全都捲了,連兒子都沒告訴,只帶了一個丫鬟便倉惶逃走,還是靳大侄子自己發現了追了過來。

見那對母子走了,管家不慌不忙地支走伺候靳御史的丫鬟,他拿出一份文書,拿起靳御史的手,在文書上畫押按上了手印。

然後他又找出靳御史的私印蓋了上去。

他來到後門,上了驢車,哼著小曲出城了。

剛到城外,便見到了陶氏的丫鬟,他把那份文書交給丫鬟:“這份過繼文書已經蓋了靳大人的私章,從今以後,公子就和老爺沒有關係了,不過最好再拿到官府備個案。”

那丫鬟笑著謝過,將賣身契和一張田契交給管家:“這是你們一家賣身契,還有夫人答應給您的二百畝良田。”

管家大喜過望,從此以後,他便是自由身,有這二百畝良田,他們一家子便能吃喝不愁了。

管家並不知道,就在剛剛,靳大嫂和靳大侄子也到了城外,只是他們沒走多遠,便被套了麻袋,等到他們終於重見光明時,卻發現站在面前的,竟然是失蹤多日的陶氏,和本應被賣去蜀地的靳公子。

陶氏連個眼角子也沒給他們,對站在他們身後的人說道:“哥,你不是和萬金號一起投了一個礦山嗎,就把他們兩個送去礦上吧。”

那礦在深山老林裡,礦上永遠都缺勞力和女人。

這兩人,剛剛好。

靳大嫂全都明白了,這個男人就是陶氏的哥哥陶大舅,而陶大舅竟然在和萬金號一起做生意,所以那十五萬的欠款,不過就是萬金號過了一手又回到陶氏手中。

可是她明白得太晚了,他們母子這輩子也別想活著走出那座礦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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