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暖和趙時晴原是不想去的,可是趙廷暄都快要哭出來了,姐妹倆相對無言,只好去了。沒想到,她們去了,聶氏卻擺了臉子。
因為聶氏忽然提出,讓趙雲暖把親衛軍交出來。
趙雲暖一怔:“如果是大哥要收回親衛軍,我定然交出,可現在大哥沒說,那我就先替大哥暫管。”
聶氏苦口婆心:“阿暖,你已經十九歲了,你放眼看看,哪有十九歲還沒有出嫁的?按照祖上的規矩,若是一年之內,你還沒有嫁人,那麼便要等到三年後方可談婚論嫁了,你想想,那個時候你都多大了?
母妃是為了你好,你把親衛軍交給你二弟,你騰出時間相看相看,早點把親事定下來,你父王在九泉之下也能放心。
我是你娘,你是我十月懷胎千辛萬苦生下來的,我能害你嗎?”
趙雲暖看著聶氏,忽然開口:“母妃,雖說祖宗的規矩,我們這些做子女的,可以在一年之內成親,可是這也有輕重緩急,母妃怕是忘了皇上的聖旨了吧,皇上的聖旨,是讓大哥在一年內成親,也就是說,現在當務之急,需要成親的人不是我,而是大哥,大哥要奉旨成親,母妃,您現在需要張羅的,不是我的親事,而是大哥的。”
聶氏怔了怔,衝口而出:“他時日無多,成親還有何用?”
趙雲暖冷笑:“母妃,若不是我和大哥是一母同胞的孿生兄妹,我幾乎都要懷疑,大哥是不是母妃親生的,否則哪有當孃的盼著兒子早死的呢。”
“你說什麼?”像是被人忽然戳中痛處,聶氏大怒,指著趙雲暖的鼻子,“這是當女兒的能對親孃說的話嗎?趙雲暖,你學過的女則女戒呢?”
趙雲暖聲音冰冷:“母妃最好還是不要提什麼女則女戒吧,否則母妃怕是連這遂寧宮也住不下去了。”
聶氏一陣暈弦,趙雲暖什麼意思?是說她犯了女戒,不配為王妃,不配為梁王妻嗎?是的,她能住在遂寧宮,並非是因為她是聶家的女兒,也並非是因為她是趙廷晗趙廷暄的生母,而是因為她是梁王的正妻,是梁王妃。
趙雲暖這樣說,是在用梁王之死來警告她。
說來說去,趙雲暖還是認為梁王之死和她脫不了關係。
可是梁王明明是聶瓊華讓人害死的,和她有什麼關係?聶氏哭得幾乎暈死過去,趙廷暄急得手足無措,只好說道:“長姐,母妃已經很傷心了,你就不要再讓她難過了。”
趙雲暖冷哼一聲:“是嗎?親生兒子病得那麼重,倒也沒見有多麼傷心。”
趙廷暄:“長姐為何這樣說,難道你不知道,母妃這些天的病,都是因為大哥而起嗎?”
趙雲暖站起身來,對趙時晴說道:“晴晴,走吧。”
趙時晴起身便要跟著趙雲暖一起走,趙廷暄見了,忙道:“晴晴,你也要惹母妃生氣嗎?”
趙時晴停下腳步,正在躊躇著要不要說幾句客套話,便聽到聶氏聲嘶力竭的聲音:“讓她滾,這個喪門星,她搶了阿映的壽元,她是個妖精,你們父王就是被她剋死的,你大哥的病,也是因為她,讓她滾,讓她滾出王府!”
聶氏這突如其來的指責,如同一道驚雷,姐弟三人全都驚呆了。
他們全都知道聶氏對趙時晴並不親厚,但是卻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聶氏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趙雲暖下意識地伸手捂住趙時晴的耳朵,可是已經晚了,聶氏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全都清清楚楚落入趙時晴的耳中。
趙時晴從姐姐的懷抱裡掙脫出來,她不可置信地看著聶氏:“母妃,您說我搶了阿映的壽元?您說是我剋死父王的?”
聶氏睜著一雙淚眼,如那風雨中飄搖的嬌花,可是說出來的話,卻如刀似劍,冷戾無情。
“對,就是你,你是妖精,你天生就是個妖精,我後悔,後悔沒有請天師把你捉走!”
她又對趙雲暖和趙廷暄說道:“是她,都是因為她,如果沒有她,阿映不會死,你們的父王也不會死!趙雲暖,你不是處處維護她嗎?這就是你維護的人,你自詡聰慧,可你知不知道你一直維護的妹妹其實是個妖精?總有一天,你會像阿映一樣,被她害死!”
趙雲暖一把抱住趙時晴:“晴晴,別聽她胡說,阿映和父王的死和你沒有關係,他們都是被聶瓊華害死的。”
趙廷暄急得不成,也對聶氏說道:“母妃,您快別說了,晴晴和這些事情沒有關係,她還是個孩子呢。”
聶氏指著趙時晴:“她是孩子?她指揮那些老鼠咬死了你二姨,還要咬死我,她是妖精,是妖精!讓她滾出王府,我沒有這個女兒,讓她滾!”
趙時晴臉色越來越白,趙雲暖要拉著往外走,她卻站著不動,她看著聶氏,一字一句地說道:“母妃,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稱呼你,從此以後,我和你沒有關係,哪怕你死了,我也不會給你戴孝!”
說完,趙時晴便轉身,大步流星走出遂寧宮。
那天晚上,趙雲暖一直陪在她身邊,趙時晴卻像是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對趙雲暖說道:“姐,你不用擔心,我也不是一時衝動,我早就計劃好了,把大哥接回來,我就回白鶴山,再說,我也只說不認她這個母妃,可沒說不認父王,不認哥哥姐姐,我還是我,還是你們美麗又可愛的小妹妹。”
趙雲暖眼中湧起一片溼意,她拍拍趙時晴的小臉:“也好,接下來王府裡要亂上一陣了,你回到白鶴山也好。”
次日,趙時晴便告別了姐姐和二哥離開王府。
她前腳離開王府,趙雲暖後腳就對外宣稱,梁王妃病重,即日不再見客。
其實聶氏這些日子大病小病不斷,梁都各家女眷們全都收到訊息了,除非是與聶氏走得近的,否則倒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進府求見。
然而現在,梁王府正式知會各家女眷,就引人深思了。
那日趙廷晗回來,趙廷暄沒有出城迎接,這件事在私底下早已被傳得沸沸揚揚,梁王府表面平靜,內裡波譎雲詭,這是掩蓋不住的。
現在梁王府放出梁王妃生病的訊息,其實便是在釋放訊號,梁王妃不能對外見客了。
那麼現在梁王府是什麼形勢,大家也就心知肚明瞭。
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不能見客的是梁王妃,那麼被壓倒的還能是誰?
而與此同時,王陵並不平靜,隔三差五,就有官員前來。
趙廷晗是奉旨守孝,但並不代表這九個月就要與世隔絕,皇帝守孝還要批閱奏章,何況是王世子。
現在梁王不在,他便是梁地之主,即使沒有繼位,他也能以世子之名行使王權。
所以病榻上的趙廷晗並不清閒,他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