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詭事不斷
爺爺他,就這麼去世了——
我睜大眼睛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直到杜康駕駛的小型貨車的車燈照亮我的半邊面孔。
「小凌!!」
杜康當時在接到我電話之後便開始馬不停蹄地往回趕,只見他急急忙忙地跳下車,但此時的我早就已經是跪倒在地上,由於太過激動,就連我的身體也在不住地顫抖。
「小凌,小凌你振作一點!」
杜康的大手拍了拍我的後背想要扶起我,但是此刻我已經是連站都站不起來了,跪在地上大口呼吸著,索性直接就坐在了地上,懊惱地抱著頭。
…
…
「小凌,我們先去接爺爺,好嗎?」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杜康這才緩緩說道:
「生死有命,把爺爺他老人家的金身扔在那裡,也不是個辦法啊!!」
農村人很迷信,屍體這兩個詞不吉利,不會從他們的嘴裡直接脫口而出,所以通常都是用『遺體』或者是『金身』來代替。
我沒說話,只是木訥地點點頭。
而等到我再坐到杜康貨車的副駕時,此時明明是正值夏天,但我的身體卻感覺十分寒冷,車子才剛起步沒多久,我便開始在副駕上打冷顫。
…
「小凌你怎麼了?」
只見杜康很擔心地問我。
「沒什麼…只是有些情緒激動——」
我努力搖了搖頭平復心情,順帶抹了一把鼻子上的鼻涕。而杜康看見我這幅樣子儘管有點擔憂,但又不好說什麼,於是就把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路況上,像是要發洩什麼似的,補上幾腳油門。
…
車子在給黑夜中迅速驅馳,車燈彷彿就是黑夜中那唯一的光,一路上我們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
…
…
「家屬是嗎,麻煩在這裡籤一下字。」
進到醫院之後,迎面走來一個戴著黑框眼鏡,老氣橫秋像是護士長一樣的人物,在對著我深鞠一躬之後,遞上了一張紙,我大概看了一眼,隨即接過護士長手中的水性筆,簽上了我的名字。
…
「請您節哀順變。」
護士長在面無表情地說出這句之後便走掉了,似乎是在給我保留接受事實的時間。
我來到爺爺的病房,路上的醫生和護士小姐見到我全部都紛紛讓出一條道,好讓我順利地進入病房裡見爺爺最後一面。
而就在我和杜康進入病房的一瞬間,身後的護士便很貼心地為我關上了病房的門。
…
我終究還是沒忍住大哭了一場。
畢竟爺爺是我僅存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親人,除了爺爺之外便再也沒有那種血緣關係的家人了,每每想到這裡我的情緒就有些崩潰,淚水像是決了堤一樣漱漱從眼角流下。
「沒事,小凌,你還有我呢!!爺爺他老人家已經去了,以後哥們罩著你!!」
看見我這般落寞的神情,杜康也有些繃不住,眼眶紅紅的,用力拍我的肩膀試圖安慰我。
…
咚咚咚——
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
…
「那個,殯儀館那邊的車子已經到了…」
門外的護士小姐這樣說道。
「嗯,這就讓他們進來吧——」
我猛地抹了一把淚水,強咬著牙從地上站起來,開門讓門外的人進來。
病房裡的氣氛很沉重,因為爺爺他不僅是個好人,還是個有趣的老頭,說話辦事都能逗得護士和醫生哈哈大笑,所以經常在病房裡擔任活躍氣氛的角色。
…
眼瞧著工作人員們手腳麻利地抬走了爺爺,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開始用手不停地抓我的頭髮。
…
…
等到第二天一早,我穿著黑色的衣服,在杜康的陪同下來到了殯儀館。
我的黑眼圈有些重,昨天夜裡和杜康隨意找了一家旅店住下,衣服也是今天早晨現買的。而殯儀館裡也格外寂靜,中間拋去繁瑣的程式,我在見了爺爺最後一面之後,手中也多了一副漆黑的匣子。
…
「小凌,你也不要太過於悲傷了,老人家雖然去了,但是生前沒受過什麼巨大的痛苦,我聽護士說爺爺是在睡夢中去世的…」
一路上杜康有一搭沒一搭地主動找話題和我聊天,我知道他是出於好意,但爺爺病故這件事就彷彿是一團黑色的烏雲,自始至終都是我揮之不去的一道坎。
…
杜康見我不說話,於是也便逐漸沉默,把注意力集中在開車上。
而在車子大約又行進了四十分鐘之後,我終於是再次和爺爺回到了那個熟悉的鄉村。
…
此刻正值中午,烈日當頭,但是我遠遠地就能看見我家的祀堂那邊已經是擠滿了站著的男人們。
…
之前也說過了,農村就是一個小型社會,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會很快被村民們得知,而相反,誰家有紅白事的時候,村民們也都會熱心地跑來幫忙,這些都是相互的。
…
我抬頭看了一眼已經被黑白色布條裝飾好的院子大門,還有那已經準備好了的爺爺的遺像,隨即朝著村裡這些足以讓我稱上一聲叔叔伯伯的男人們鞠躬致意。
葬禮進行得很順利,我抱著遺像打引魂幡走在前面,後面則是男人們抬著爺爺的棺材一路西行,葬在了爺爺生前就已經為自己點好了的風水穴位上。
據說農村的老人們,在自己年事已高的時候都會提前安排自己的後事,準備壽衣壽材,甚至是花錢請高人們指點一處風水上佳的地方作為自己的陰宅,以確保自己百年之後能夠得到安息。
爺爺很懂行,自己給自己點了一處風水穴位不說,還準備了一副金絲楠木的棺材,壽衣也是自己預備,似乎根本就沒打算給我添這個麻煩。而等到一切事情打點完畢,我也在村子裡找了家館子犒勞了村民們,原本看我還是學生,村民們其實並沒有想要為難我,但我執意如此,按照村子裡的習俗,村民們也便沒有推辭。
…
再等酒席結束的時候,就只剩下杜康一個人陪著我了。
他提前和家裡人打了招呼,說是今晚要陪我守靈,我站在原地無奈地笑了笑,到現在我才發現原來朋友是這麼的珍貴,尤其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唯一的發小。
…
…
爺爺的靈堂就設在祀堂的一隅,兩盞長明燈矗立在遺像的兩側,黑白相片中的爺爺依舊是那麼的慈祥。
由於今天限電,所以祀堂裡的白熾燈並沒有電源供應。無奈之下杜康只得是回到家裡翻箱倒櫃,好不容易找出幾根蠟燭點燃,這才使得屋裡略微有了一絲光亮。
我擺好供品供果,又往香菸爐裡添上了幾柱香,杜康走上前去對著我爺爺的遺像虔誠地拜了又拜,隨後輾轉到我身邊坐下。
…
「小凌,你後面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先給爺爺守靈,然後回學校去唄。」
我想也不想便直接脫口而出,但其實此刻我的心裡也在犯著嘀咕,話說自己的未來,究竟應該何去何從呢?
升學就業?或者索性直接繼承爺爺的祀堂?
身邊舉目無親,也沒人指導我的前路,我甚至一度迷茫起來。
…
算了,果然現在還不是應該考慮這件事的時候,畢竟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爺爺常說人的一生往往伴隨著大起大落,現在發生的一切其實都是命中註定,而我現在要做的也並不是迷茫,而是要選擇接受命運。
心裡這樣想著,我捏緊了手中的那串金色的佛珠。
那串佛珠並非是金子做的,摸起來有點像是蜜蠟的感覺,而自打我在那段路燈下看見爺爺的時候,我幾乎當時就斷定那並不是幻覺,甚至不可能是我做的夢;因為我能看見鬼,況且在爺爺消失在我眼前的瞬間,我能清楚地感覺到那串佛珠就那樣牢牢地捆在了我的手上。
我又低頭看了一眼那串佛珠,珠子的表面異常光滑,在黑夜中放射出微弱的黃色光芒,這也讓我更加確信了爺爺留給我這件東西,一定是有什麼用處的。但是這件事我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我的好兄弟杜康,因為在不確定這串佛珠究竟是福還是禍之前,我不能讓我最好的兄弟跟著遭罪。
…
夜,漸漸深了。
杜康和我吃光了之前買的所有食物,又聊天聊到很晚,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麼時候睡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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