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木鈴
飛簷樓靠街的窗位,兩個老男人對坐飲酒。
“常帆,換你去江南吧。這邊有之行看著,你輕鬆了這麼久,輪也輪到我偷閒了。”
“你也知道,這些年我就是跑跑腿,若是去接手江南那攤子,我可應付不來。”常帆咂了一口酒,直接上手拈了顆花生米扔進嘴裡。
“哎呀,在我面前,作何謙虛,再說江南那邊早已步入正軌,我手下又皆是循規蹈矩之人,無需多費心思,你就當在長安一樣。”
“南北有異,江南舊部雖遵從你,卻未必心甘情願聽我調遣,我還是選擇安心留在長安跑堂。”
常帆又斟了滿杯,一飲而盡,繼而將空酒杯放在桌上,雖未擲出聲,黑陶杯底卻還是裂開了一道痕。
“這些年你盡心盡力,又是與我同年入會的元老,大家怎會不尊重你?莫不是你為現在的安逸找藉口?男人還是有點追求好,難不成你當年的宏圖大志都被這跑腿的活計消磨殆盡了?”
崔尚錦言語犀利,裝模作樣地端起酒杯送到嘴邊卻並不喝,翹起食指抹了抹唇上方的八字鬍,暗地裡賊溜溜地盯著對面的人,將常帆臉上微妙的情緒變化盡收眼底。
常帆回想起幼年時常家也是長安大戶,父母一家人去在鄉下置辦的小院歇暑時,被山賊殘忍殺害,兄弟倆被管家張老頭護著跳進枯井裡躲過一劫。
天亮後張老頭帶他們逃回長安,立即報了官,可官府不願為老弱之言冒險搗匪窩。
兩人記下當日之仇,誓要勤練武藝,既為雪恨更為替天行道。
只是常帆天資愚鈍,不是練武之才。
後來因緣際會,結交了很多江湖上的義士,那晚僅十人赤膽剿匪,卻大獲全勝,大家互稱英豪。
今昔對比,想到年輕時的萬丈豪情,常帆不禁自嘲,不自主地嘆了口氣。
崔尚錦視機而行,繼續煽風:“你我結義多年,我與之行均已享到妻賢子孝之福,你卻還是孤身一人,做大哥的自然憂心忡忡,食之無味啊。你想想,等過幾年風苔他們都及冠了,你豈不成了笑話,你作為大伯,還哪裡有威嚴可談。”
“你講的這些與我是否去江南有何干系?”他以微醺的醉態戲謔地反問,這一輩人都擅長偽裝,為了所謂的面子。
本想再斟一杯,可酒杯已經被捏得裂開,常帆不敢再輕舉妄動,只能乖乖拿在手裡。
“江南美女如雲啊,近水樓臺先得月,你去江南,就當幫我的忙,順便挑個順眼的成家立室。”
“……你十年前不是說花南美女如雲嗎?”
“我這不是考慮到娶妻娶賢嗎?江南姑娘人美心善,又知根知底,而且我存些私心,那邊有些事情需你出馬。”
“那等這邊交待好我再去江南尋美。”常帆已然在考慮。
臺階已給到這地步,崔尚錦沒有耐心再交涉下去:“不用猶豫了,時不我待啊。就這麼說定了,我已叫人幫你收拾好行李了,你直接從這出發吧,一帆風順。”
“......崔尚錦,你這個老狐狸。”
自從常帆被崔尚錦忽悠去江南之後,跟翰林院傳遞資訊的事就都落在了常之行的身上。
也沒來得及仔細交接,只能根據常帆從飛簷樓離開時臨時寫下的書信找人。
先拿上木鈴去了儒風畫坊,掌櫃說翰林院那邊還沒有派人過來,只能請常之行回去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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