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還是繼續躺平享樂吧。畢竟,她天生就是個懶得努力的樂天派,反正什麼事都有父皇罩著,她才懶得多操心。
正當芙寧娜平靜地坐在原位置上默默地注視著場中的談判時,坐在她旁邊的費爾南多二世國王,悄悄地傾過身來,向芙寧娜露出了親切中帶著點討好的笑容。
“殿下,您在這場滔天大禍亂當中所表現出來的勇氣和決斷,令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都備感欽佩,我們也將永遠感謝您為大家所做的一切。”
“您的表現也同樣讓人敬佩,陛下。”芙寧娜一向以貌取人,對這種油膩中年大叔絲毫不感興趣,所以哪怕對方明顯是在殷勤討好,但是她卻一點都不為所動,只是淡然一笑就算作回應。
對於她的冷淡回應,國王並不感到意外,畢竟在他眼裡,芙寧娜儼然就是一位“殺伐果斷”、繼承了祖父和父親風範的天生狠角色,這樣的人有點性格是應該的,註定不好相處。
於是,他維持著那種毫無瑕疵、但也毫無溫度的笑容,繼續對芙寧娜套近乎,“我感受到了,您雖然只是統治著一個蕞爾小邦,但您有一顆富國強兵的心,您希望為您的帕爾馬公國謀求更大的利益,然而,所有受影響的王公們,都會想盡辦法來阻撓您。不過您放心,我是完全站在您這一邊的,無論有什麼爭吵和糾紛,我都會給您寄予毫無保留的支援,您有什麼要求儘管給我說好了……我將永遠是您最好的朋友。”
芙寧娜深知波拿巴家族和波旁家的積怨,也早就做好了費爾南多二世國王給她使絆子的心理準備,她沒想到這位波旁國王甚至都沒有一點給她添堵的意思都沒有,直接就當面拍胸脯表示完全支援她的一切索求。
不過仔細一想,國王的選擇,倒是真沒有什麼問題。
兩西西里王國位於義大利南方,而且不和帕爾馬接壤,無論芙寧娜擴張時要割誰的地盤都跟他沒關係,而除了芙寧娜之外,他就是在場邦君們的第二號人物,因此在排除芙寧娜的威脅之後,他不可能再受到任何損失了,反而肯定會拿到好處,只是贏多贏少的問題而已。
而且,國王審時度勢,他已經發現了,哈布斯堡家族勢力正在向北退卻的現實,接下來哈布斯堡的支系王公們,就算可以“復國”,但是他們的權力和勢力註定會遭遇到重創,而且奧地利似乎也懶得在他們身上過多分心了。
也就是說,以前是哈布斯堡家族制霸北義大利,以後可能就是奧地利守著倫巴底、威尼斯兩個直轄省份關門過日子,北義大利的實際“話事人”,就要落到實力暴漲波拿巴家族的芙寧娜公主手裡了。
對他來說,波拿巴家族雖然討厭,但這也不是什麼壞事,哈布斯堡“閉關自守”,帕爾馬自身的實力又相對薄弱,那北義大利對南義大利的優勢就會比以前小很多。
那樣的話,他作為南義大利的實際統治者,和芙寧娜殿下一起,對義大利一南一北,分而治之,他也可以在這個體系當中,充當一位真正的“仲裁者”,藉此獲得在整個義大利事務當中的話語權(順便給自己撈取各種好處)。
這樣的局面他完全可以可以接受,甚至樂見其成。
正因為抱有這種想法,他不顧屈辱地向法蘭西皇帝討好,加入到對羅馬的遠征當中,為的就是得到一個“上桌分蛋糕”的資格。
而現在,他等到了。
對於國王心裡的那些小算盤,芙寧娜多少也能猜到一些,不過就算猜到了她也懶得點破。
一個國王有野心是正常的,沒野心才怪。重要的是,費爾南多二世國王的野心,目前對她、對帝國都是有利的。
他積極認可自己締造的義大利新秩序,並且主動成為其中的維護者,那就意味著這個秩序的生命力會更加長久,自己更加高枕無憂。
於是,她這次也很給面子,衝費爾南多二世國王甜甜一笑。
“陛下,那今後我們就好好合作吧,我也十分樂意成為您的好朋友。在此我也跟您保證,這次會議上我會站在支援您的立場上……您的合理要求,我都會聽取的。”
她精緻華麗的面孔,再配上這個突如其來的甜美笑容,讓國王一瞬間目眩神迷,差點就失態了。
不過他畢竟久經世故,還是很快就收斂了心神。
芙寧娜的話說得雖然好聽,但是其實也不意味著她打算遷就自己——畢竟她只是說了聽取“合理”要求,她要是覺得不合理,那一樣不答應。
當然,他本來也沒有奢望公主殿下對自己予取予求,只要她願意擺出這種態度,就足夠了。
他會自己去刮教廷的地皮——反正羅馬已經近在眼前了。
縱使出力最大的法國人有優先搜刮的權利,那自己作為“二股東”,從教廷那裡要點辛苦費,總不算過分吧?到時候還不是開個價的事。
“殿下,今後只要我們兩個攜手,我保證在義大利,一隻耗子也跳不起來!”他難以掩飾自己的欣喜之情,向芙寧娜放出豪言壯語。
然而,芙寧娜卻沒有他這般囂張,她只是轉頭看向窗外,看著遠處隱隱露出輪廓的羅馬城,若有所思。
在場的人當然不知道,她是在想念還在城內的夏露。
要是她在這兒看到我這樣的閃亮時刻,那該多好呀……也不知道她現在到底怎樣了,真是讓人憂心。
而芙寧娜的目光,卻讓國王誤解了。
他以為芙寧娜和他一樣,已經對羅馬城垂涎欲滴,只等一口吞下。
一想到教廷的千年珍藏,那數之不盡的財富和藝術珍品,此刻的他不禁血氣翻湧,趾高氣揚。
豪氣萬丈之下,他不禁向一個普通中年人一樣吹噓了起來。
“殿下,那裡的耗子遲早會被掃除殆盡的!義大利必須得到淨化,才能恢復它原有的寧靜安樂,而我們就是義大利的醫生,將用一生時間來保護它,治癒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