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天橋橫渡 羽翎鼓聲
一路疾奔在棧道上,終於在逐步升高的溫度下,來到了石階的盡頭。出現在眼前的是座逼仄的石橋,可以容納兩人透過。而石橋的對面,是剛才在半山腰所看到的那面石臺子。
在山腰時,視線被逐漸盡收的空間所遮蔽,以為下面是平鋪,此刻再看來,原來是從深淵凸出一座數丈大小的臺子,與頭上的虛空相互銜接,形成同心圓狀。臺子的四周,是無盡的深淵。眼前逼仄窄小卻悠長跨度之大的石橋,是登上石臺的唯一通道,遠遠望去,如凌空架起的飛橋,橫跨兩岸橋身中央以下,沒有任何支撐物,這分明就是一座飛橋,看起來都十分驚心動魄。
“這石橋安全嗎?”羅漢望著面前丈許的石橋,困惑道,“我感覺很不安全,萬一走到中間支撐不住,塌陷下去,怎麼辦?再說了,這石橋不知道什麼年代的產物,能不能經得起我們踩踏折騰?”
面前的石橋幾乎超出了我們的想象,在火光中望去,橋身薄而悠長,如同寸許的木板,橫跨在兩邊,此刻向著石橋下方望去,依舊是漆黑的一片,沒有人知道,這深淵盡頭是哪裡。
老猴子嘖嘖道,“你說吧,老羅,原本以為你家傳的搭橋術是斥候中最不可思議的數術之一,當年你先祖在執教錦衣衛時,為了藏私,都沒有把最厲害的天涯咫尺傳教出去,但看到這座石橋,我開始明白了,搭橋術和眼前的這座橋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羅漢不悅,臉色凝重,盯著面前的石橋,突然道,“這石橋會不會是天橋。”
“天橋”
所有人都看向了羅漢,他表情肅穆,有著不可抗拒的威嚴,我更摸不著頭腦起來。卓步飛道,“據記載,當年秦軍進入滇地,得公輸家修建了一座古怪的浮橋,可以橫跨任何深淵溝壑之間,完全不需用任何支點,當年秦軍以天橋度過天險,彪悍的滇軍以為是天降神兵,士氣衰退,才不敵秦軍的。”卓步飛扶了下眼鏡框,打量著眼前的石橋道,“莫非就是此橋。”
“啊,快看。”旖旎驚詫地指著懸空的橋頭下方。
仔細看去,在石橋的盡頭,是兩頭奮力回首掙扎的牛頭,從它們巨大的鼻環中,兩隻繩索迴環穿鎖在一起。
羅漢哈哈大笑起來,望著眾人道,“如果這是天橋的話,那我也能造出來。”
白頭翁輕笑道,“你就嘴硬吧。”他以為羅漢賭氣,故意氣老猴子。
“這座橋也沒有什麼神奇的。”我經歷了羅漢的搭橋術後,便明白,所謂的搭橋術,不過是用簡練的工具建造出應急橋而已,於是脫口而出,“如果我是建造此橋的人,只需要用強弩,射出兩條十分堅固的繩索,讓一人附繩索去對面,找到堅固的地方,索起兩條繩索,然後在繩索上放置木板,便是一座簡易的天橋。”
羅漢眉飛色舞,拍手大笑道,“程兄弟果然聰明。”
小猴子十分不悅道,“你看,這兩邊的距離,即便如你所說,可是這上面的石板不知道有多重,什麼繩索可以承受這麼多石板,而且還要承重過橋人的體重,你這不是開玩笑嗎?懂不懂,如果不懂,就不要瞎說。”小猴子滿臉的嘲諷,我心中也有些不悅,但礙於眾人,並沒有反駁。
白頭翁想起一事,道,“我那丫頭說,在國外的什麼學中講,具體是什麼我不清楚了,大意是說:這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可能存在,如果存在,便有其存在的條件和願因。”白頭翁再次看向天橋道,“這會不會是為了偽裝迷惑敵人,刻意粉掩飾成石板的樣子。”
老猴子凝重起來,一拍大腿,點頭道,“老白說的有道理,這就和我們進來時,遇到的石碑和石人頭顱一樣,裝神弄鬼嚇人。別的不說,但看我們家傳的那些絕活,除去體力之外,便是投機取巧的障眼法,只有那些不明所以的人才被矇蔽,一時想不通其中的關鍵,但對於我們來說,也就稀鬆平常了。”
卓步飛了然,上前伸出腳踩在石橋上試了下,石橋發出噔噔的清脆響聲,所有人一驚,看向了我,證實了白頭翁地猜測。
這橋經過了歲月漫長的侵蝕,我害怕這一腳踩下,會不會橋身無法承重而斷裂,到時墜入深淵,恐怕為時已晚。
目測丈量了距離,可是超出了發力的距離,老猴子也放棄了自己的飛爪。白頭翁從背囊中拿出一團繩索,又迅速從背囊中整理出一堆大小各異,古里古怪的器物,飛快規整在一起,片刻眼前出現了一把奇特的古樸弩機。
他從地上拿出一枝細長的羽箭,箭頭鋒利泛著刺眼的寒光。羽箭的上端,捆著一根拇指粗細的竹筒,一根長長的導火索出現在上面。而在下端,是一個古怪的圓環,白頭翁快速將繩子緊緊束在圓環中,一切就緒後,他將羽箭裝進了弩機中,眺望著對岸臺子上的建築,發現根本沒有任何地方可以著力。目光落在圓臺子中央,那根豎起模模糊糊透出影子的柱子上,隨手點燃了導火索,然後瞄準了那根若隱若現的柱子,快速的扣動了弩機。
颼,一聲嘯音。羽箭向著對面的柱子疾馳而去,不斷燃燒的導火索,在空中畫出一道絢麗的弧線,捆束的繩索如同一條飛舞的綵帶,發出嗚嗚的破空之聲。
當羽箭靠近對面時,顯現出力竭的現象,白頭翁緊張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可是就在此刻,導火索燃盡,從拇指粗細的竹筒中噴出強力的火力,嗖,羽箭如同再次從弩機中射出一般,發出恐怖的嘯音向著柱子飛去。
“碰隆”
刺耳的聲音迴盪在周圍,由遠而近,由盡而逝。
看著白頭翁手中幾乎殆盡的繩索,他流露出喜色,使勁拽了幾下,覺得沒有大礙,在背囊中拿出一把長長鐵拶,在約莫齊腰的山壁上使勁鑿了進去。許久後,將繩索這端捆附在上面,再三檢視下,覺得十分穩妥後,才向著眾人道,“可以了。”
我吃驚地看著他一人的表演,才想起來,或許這便是他的秘術。
“老白,可以呀,這些年沒有生疏嗎?反而是那火器似乎要更勝一籌,看來這些年沒少鼓弄吧!”羅漢欣喜道,“我看還是找個人傳了得了,總不能讓你家丫頭和你一樣,搗鼓火器吧?”他目光落在我身上道,“我看程兄弟就不錯,你乾脆把他收為弟子得了,說不定能將你家傳的火器術發揚光大呢。”
小猴子不悅道,“羅叔這不是開玩笑嗎?他又不是斥候後代,怎麼能繼承白大叔的衣缽呢?”
“為什麼不能,只要讓程大哥拜白叔叔為師不就可以了嗎?”旖旎辯解道,“我爹說了,不是斥候的後代,也可以繼承斥候的衣缽,如果不摒門戶之見,總有一天所有的秘術會失傳的。”
羅漢突然一拍大腿道,“我保個媒,白老弟,你乾脆把女兒嫁給程兄弟不就可以了嗎,那樣程兄弟不成了你半個兒子。”
卓步飛一怔,老猴子卻叫嚷道,“對呀,這樣程兄弟不就是自己人了嗎?”
小猴子也興奮著叫好,看向我的目光多了幾分友善。
“好什麼?”旖旎脫口而出,所有人被她突然而出的聲音嚇了一跳,她察覺後,面紅耳赤,慌亂道,“我是說,驚鴻妹子未必會同意,畢竟她是接受大洋彼岸那邊的教育,我聽說那裡提倡什麼,對了,什麼自由……。”
古怪的聲響傳來,仰頭望去,居然發現那大火祭壇,以及棧道上的燈火,突然熄滅了下來。白頭翁看著旖旎,面色一變,似乎想起了什麼,最終含糊打斷道,“快走吧,這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他看向我和小猴子,似乎怕剛才有所唐突,故意道,“這裡就你們兩位年輕人,這次你們兩個先探路。”
我猶豫了下,小猴子卻做了個古怪的動作道,“領命。”事已至此,只能硬著頭皮而上。
心驚膽寒地踏上了浮橋,腳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聽聲音,心中想,“會不會走到中間,突然坍塌。”於是行動的時候,更加小心起來。
小猴子看出了我的害怕,在走動間反而故意重重踩在橋面上,很奇怪,橋面並沒有像想象一般搖晃,只是湊近可以看到那幾乎變形的橋面,出現的駭人蟲洞,或許只要不經意一腳,便可能墜入萬丈深淵!我下意識抓緊了橫在身前的繩索,這是白頭翁剛射出的那根繩索,是為了防護大家安全。
我心中暗罵造出這座橋的人,為什麼在這裡修建一座石橋。在這種鬼地方,修建這麼座鬼橋,實在也不知他們究竟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此刻除了心跳加快之外,幾乎已經不敢想別的東西,面對潛在的危機,每個人,本能中都會變得小心翼翼。
“程兄,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和旖旎妹子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行至中間時,小猴子突然道,“我從小的願望就是娶她為妻。”他看向我,目光中帶著警告。
我低頭注視著腳下不斷塌陷的橋面,無心他想,便隨意回答道,“嗯。”
小猴子對我的淡然很生氣,冷哼道,“我知道你救了卓大叔,可是你要知道,那不代表什麼?你放心,我以後會報答你的。”
“報答?”我詫異望向小猴子,不知他這是何意。此時,小猴子腳下發出咔嚓一聲,腳下踩空,橋面坍塌,化成了碎片,跌落向谷底。小猴子反應極快,抓著手中的繩索向前借力一躍,下一刻,已經踏在了完好的橋面。橋面受力,開始搖晃起來。我隨著橋身不斷搖晃著,緊張下甚至忘記了疑惑。
身後傳來眾人關切地叮囑聲,“小心吶。”
小猴子揮手告訴大家無恙,目光再次落在我的身上。
此刻面前的坍塌地域十分駭人,我甚至憂鬱起來,就在此刻,小猴子把手遞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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