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珠鬼跡

第3章 獄中雙怪 逃之夭夭

死囚牢房中,常年不見陽光,散發出刺鼻的腐爛氣味,讓人不忍聞。我身處險境,對這糟糕的環境,又顯得萬般無奈。

仔細打量著四周,發現除了這一身穢服的古怪二人,便是牆上的各種圖案,唯一讓人有所期待的,是牆角上方的通風口,隱隱飄進一股淡淡的水霧,或許今夜的外面,正下著大雨。

面前的人或許是藤原三,但怎樣才能取得他的信任。從他古怪的行徑可以看出,這人完全是精神方面存在問題,可笑的是,自己要向一個精神不正常的人取得信任,並與十五日內,將他帶出罪惡監獄的死囚牢房。

值得的慶幸的是,這間牢房中並沒有其他罪犯,就沒有了我擔心的危險存在,難道是高俊安排的這一切?一定是,他不是告訴我,他在十五天後,會撤走自己的人,我篤定這都是他安排好的,心中反而有些惴惴不安,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可陷入其中的我,暫時還察覺不出來。

很奇怪,高俊這樣的人,為什麼要我不惜觸犯法令,從罪惡監獄中帶出死囚,一切籠罩上了薄薄一層迷霧。身為高俊的警衛,一切應該以長官的命令為主,這是我不能改變的現實,因此慢慢地陷入了這鋪就開來的無形大網中。

“藤原三?”我不死心,再次向那人呼喊。

那人目光呆滯,望著地面發呆,我主動上前推了他幾把,他竟然向後倒下,驚恐之下,我慌忙伸手探向他鼻息,他竟然沒有了呼吸,我以為他死了?慌亂中,向著外面大喊,“不好,快來人。”能聽到聲音迴盪在走廊中,其他牢中的罪犯不滿的砸著鐵門,破口大罵,“鬼叫什麼?讓不讓人睡覺了。”

沒有想到,在這裡,我這不可一世的署長警衛,成了沒有牙齒的老虎,心中惱怒,卻更多是擔憂,如果面前的死人,真是藤原三,那我豈不是白跑一趟,帶一個活人出去,已經很難了,何況是帶一個死人。

我敏銳的聽覺,聽到了他的心跳聲,暗自狐疑,“死人不應該有這麼強的心跳聲。”於是,向他身體動脈摸去,誰知,便在此刻,他竟大叫一聲翻身而起,他烏黑的臉頰上,瞪著的大眼睛,就像廟宇中供奉的怒目金剛。

我是被他嚇到了,險些逃走,這詐屍般表演,顯然達到了他的預期效果,他僵硬的臉頰舒緩下來,仰天“哈哈哈”大笑起來,顯的像個孩子一般,躺在地上翻滾起來。

許久,他鬧夠了,氣喘吁吁爬了起來,盯著我,眨了眨眼睛,伸手抓了抓臉頰,“藤原三、藤原三?”嘟囔了幾句,好像很熟悉的樣子,慢慢低下了頭,又怔怔看了我一眼,似乎在沉思著什麼。

我被他帶進了劇情中,以為他想起了什麼,眼巴巴望著他,驀地,他指著我,歡叫,“藤原三,嘿嘿,你藤原三。”

我無奈地倒在地上,心中想,“這下完蛋了,高俊讓我救的人真是一個瘋子,怎麼辦?”而我不經意間,瞥了一眼在牆上入神寫畫的人,他的手明顯一頓,停了下來,好奇地打量著我問,“你叫什麼名字?”

男人眼中眸光快速恢復,竟然將手中的石頭仍在地上,學我坐在地面上,他以為我沒有聽清楚,瞪著眼睛重複了一遍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腦袋發懵,“原來又是一個瘋子,怪不得會被關在一起!”煩亂中,不知如何是好,如果因此而耽誤了時間,高俊那邊怎樣交代,到時能不能出去,都成了困難。

越想越發愁,腦海中閃過數種逃離的想法。

我暗自摸了下藏在衣袖中刻意準備的鐵絲,這是我的秘密武器,幸好還在,於是暗暗鬆了口氣,這牢房的門鎖十分牢靠,但對於我這種慣偷,根本不是阻礙,只要我願意,可以用袖中的鐵絲,隨意開啟任何牢房門,這是我賴以生存的技能,配合我的敏銳聽力,縱使秦豐銀行的庫房,被他們吹噓的如何牢不可破,但在我眼中,如同虛設。

先應付一兩日,沒有辦法的話,只能自己先行離開,到時候也好向高俊說明此間情況,不然被困死在此處,也不是辦法。

打定主意後,我閉目養神,腦海中回憶著進來時,所經過的關卡,已經盤算著,如何能從這些關卡中順利逃走。

約莫臨近中午的時候,牢頭送來了午飯。其實已經很餓了,平日我早就狼吞虎嚥起來,此刻與這兩人關押在一起,即便是龍肉,我也沒有胃口,更何況要帶著其中一人出去。

這送來的是粗糧饅頭,一人一個,那兩人看到了饅頭,眼中放出精光,伸手飛快搶在手中,一撥自己散亂的長髮,大口咀嚼起來,時不時用眼睛偷偷瞄一眼我,似乎怕我突然出手搶奪他們手中的饅頭。

我不覺笑了起來,他們反而轉過身,背對著我,好像這樣更加安全。

那作畫的男人此刻才看清了容貌,他面孔清奇,儼然是一位飽學之士,下顎一縷長鬚,如同坊間教書先生一般無二,傷感中,讓我想到了去世的父親,他也是一位飽學之士,音容猶在,他臨終的囑託歷歷在目,不覺伸手拿出脖子上的佛珠,入手冰涼,一股清澈湧進了腦袋中,瞬間清明瞭下來。

作畫男人,三兩口吃完饅頭,眼睛看著我,似乎在徵詢我的意見,我看出他在打我手中饅頭的主意,本來就沒有胃口,把手中的饅頭遞給他。

他很開心,害怕我突然反悔,搶奪過饅頭後,大口咀嚼起來。

可是還沒有咀嚼兩口,疤臉長髮男人迅速伸出手,搶過他手中的饅頭,往自己嘴裡塞。

還沒有來得及咀嚼,又被搶奪回去,如此二人扭打起來,絲毫不手下留情,最終一塊饅頭被掰成兩份,各自撿起一半來,也不在乎沾滿的灰塵,塞進嘴裡,大口吃了起來。

吃完後,二人滿足地走回自己的床鋪,然後躺在汙跡斑斑的草蓆上,呼呼大睡起來,一切顯得隨意坦然。

我苦笑不已,心中不免猜測,這高俊究竟打的什麼算盤,或許是太累了,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冰冷的地面,一股透心的涼意侵入,渾身十分不舒服,而此刻,隱隱覺得脖子上,一隻尖銳的東西在遊走,驚恐下坐了起來,卻發現眼前一雙眼睛,正緊緊盯著自己脖子上的佛珠。

“你想幹什麼?”我驚恐的問道。

那作畫的人沒有在意我,仍盯著我胸前的佛珠,似乎在沉思什麼。我厭惡的看了他一眼,將佛珠藏進衣服裡,那人也沒有過多掙扎,只是看了我一眼,再次回到了床鋪上,望著牆壁發起呆來。

我莫名其妙,心中不放心,看了一眼長髮刀疤漢子,他似乎很享受美夢,呼呼大睡中,嘴裡時不時念叨著什麼。

被吵醒後,睡意全無,想到了高俊給我的那一百塊大洋,雖被收走,可是高俊那極具表情地承諾,我心中怦然欣慰,應該不會比一百大洋少吧。

高俊所說的洋房,我去過一次,那是仿照租界洋房建造的,據說是外國最具代表的建築。如果真能成為我房產,那就太好了。

開心中,又想到了橘紅,她是我光顧過幾次的翠雲樓頭牌!她胸間的一抹溫柔,是我至今難以忘記,我曾在完事的時候,向她許諾過,一定會贖她出來,伺候我一個人,可是那老鴇獅子大開口,要兩根金條,她肯定是瘋了,在這兵荒馬亂的年月裡,兩根金條,那可是老值錢了!至少可以買十幾條槍。

想著想著笑了起來,跟了高俊這麼多年,知道他是一言九鼎的人,我甚至幻想著,自己拿著一百大洋去找癩痢頭他們賭博,然後把大洋向桌上一拍,“嘩啦啦”聲響中,一定能讓這幫傢伙目瞪口呆。

但眼前這二人,哪個才是我要找的目標,兩個人,一個比一個古怪,又不能告訴他們高俊的姓名,就算是真的確定了身份,藤原三能不能跟我出去,至今還不敢確定。還有,肯定很難甩開這另一個人,這人怎麼辦?打暈他?煩亂中,心中更沒有了譜。

死刑犯都有裁決的日子,這二人的裁決日是哪一天?我根本不知道,高俊也沒有告訴我,他們究竟犯了什麼罪,會被關進這裡,突然想到了高俊所說,必須在半個月內,將藤原三救出,莫非半個月內,這藤原三要被處決?

一定是這樣的!我開始盤算,怎樣能取得這兩個瘋子的信任。

第二日,我主動將自己的饅頭遞給刀疤漢子,他竟然也不客氣,伸手接過後,大口咀嚼起來,這次那文雅的漢子並沒有搶奪,吃完拿起地上的石塊,在牆上又胡亂塗抹起來。

我接下來主動靠近刀疤漢子,學著他的樣子,坐在他對面,不斷向他眨眼睛,可是他既不煩感,也沒有拒絕。

“我帶你走,好不好?”我故意問道。刀疤漢子只是看著自己沾滿渣滓的手,沉沁在自己的世界裡,沒有理會我。

下午的時刻,牢門被開啟,兩個兇惡的警衛帶走了疤臉大漢,這讓我驚慌起來,莫非警察發現了我的來意,那豈不是要讓高俊失望了,所有的美夢豈不是都泡湯了。

正當我躊躇的時刻,作畫的漢子丟掉了自己手中的石塊,轉身看著我道,“你是來救他的?”果然如我猜測,那被帶走的人,就是藤原三,我急如熱鍋上的螞蟻,不知藤原三被帶到了哪裡去了,會不會有危險。

“你是什麼人?”我警惕地望著他,心想這人裝瘋,目的絕對不簡單。

“這個不重要,我需要和你做個交易,如何?”

“交易?”我不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喜歡和我交易,但身處險境,明顯這人比我知道的能多些,已經這樣了,索性將計就計,“你說說看。”

“我需要出去,你帶我一起走,我可以賜你一場富貴。”

我笑了起來,怎麼這麼多人喜歡給我富貴,可轉念一想,“能被關在這裡的人,出身絕對都不簡單,如果他早這樣買通守衛,或許早就出去了,何必在這裡和我談交易。”我嘲諷道,“如果你真的能給誰富貴的話,或許你早就出去了。”

那人也不生氣,笑道,“你脖子上掛的,是很古的東西,其中隱藏著一個驚天的秘密,我不知道你受命於誰,但你能來到這裡,證明你背後的人很不簡單。”

我拿起佛珠看了看,大笑起來,“真可笑,這是我家族世代傳承的東西,你說隱藏著一個驚天大秘密,我父親怎麼沒有告訴我。”

那人更奇,“家傳?”

“怎麼?編不下去了嗎?”我諷刺地瞥了他一眼。

那人一笑,捋著鬍鬚道,“我敢肯定,要不是你父輩為了保護你,故意封鎖了這個秘密的話,那就只能是你的祖先,沒有刻意將這秘密流傳下來。”

我搖了搖頭,決定不和這瘋漢浪費口舌,轉身不在理會他,盤算著藤原三被帶去了哪裡,會不會一去就在也不回來了。

“你肯定不相信我的話,但不要緊,我可以告訴你,藤原三也知道這個秘密,或許他並沒有發現你脖子上的東西,不然,我可以肯定,他一定裝不下去。”

“你的意思是他也在裝瘋?”我將信將疑,有些生氣道,“你們這些人,有意思嗎?很好玩嗎?”

他不以為意,轉身指著牆上的象形文字道,“你仔細看看,我所刻畫的象形文字,是不是和你佛珠投映出的文字相符?”

我恍然大悟,開始就覺得這些古怪圖形十分眼熟,被他一提起,這才想起,他所刻畫的圖案,與自己佛珠中倒映出的圖案竟然有些相像。

“你是什麼人?”我終於認真了起來,

那人狡黠一笑,道,“我是古文化研究者,你可以叫我卓步飛。”

“你的目的應該和藤原三一樣,都是衝著著文字背後的東西而來的吧?。”

面對我的大膽猜測,卓步飛沒有否認,點頭道,“不錯,我和藤原三的目的是相同的,但無論我怎樣靠近他,想與他合作,他總是裝傻,根本不理我,我把自己所知道的文字刻在牆上來吸引他,但他根本不在意,我想這些在他那裡,已經不是個秘密了。”

“想得到他的信任很難。”我想了想,如果和眼前的人結盟,帶出藤原三,應該輕鬆了很多,這樣也能提前完成任務,於是道,“你給我富貴我不在乎,多你一個不多,我可以帶你出去,但你必須幫我一起將藤原三帶走,我的任務是救他出去。”

“那太好了,你必須快,他剩餘的日子不多了,或許拖下去會被槍決,軍閥一直想從他口中拷問出秘密,他一直在裝瘋,每一個月都會被帶去折磨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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