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稱叫織田花子的女護士站在何逸君身邊,嘴裡喋喋不休:“逸子小姐,聽說你和清水閣下是大阪人,我和二位可是同鄉呢。”
何逸君保持淡笑,心裡卻提高了警惕,她也曾偽裝過護士,故而對這個職業非常熟悉。
現時絕大部分護士的手指節都有結痂或者老繭,這是長期掰安瓿瓶形成的職業特徵,但織田花子的手指卻很光滑,偏偏對方又說自己幹了很多年護士。
身份特徵不符,加上刻意接近,這個織田花子大機率是日本情報機關的行動人員。
意識到自己可能被盯上了,何逸君沒有慌亂,反而主動跟織田花子聊起了大阪的美食。
“花子小姐,你知道千日前的菖蒲屋嗎?”
織田花子連忙點頭,雙手合十驚喜道:“當然,原來逸子小姐也知道那裡,真是懷念菖蒲屋的今川燒啊,這是大阪最有名的點心了。”
何逸君表情疑惑:“菖蒲屋最好的點心難道不是鯛魚燒嗎,麵皮裡摻了黑砂糖對吧?開戰前總是排著長長的客人。”
聞言,織田花子笑著說可能是自己記錯了,轉而又問從十三站坐市電到日本橋要多少錢,跟以前比有沒有漲價。
“戰前15錢,不過兩年前因為汽油管制,市電已經停運,如果乘坐黑市巴士要50錢。”何逸君隨口回道。
軍統在日特工每個月都會呈交日本各地的最新物價資訊,以便行動人員在潛伏時使用,細節不僅決定成敗,更決定著生死。
見何逸君滴水不漏,織田花子有些焦急,錯過了這次機會,他們很難再正面接觸目標。
越想越急的她乾脆不裝了,直接取出一個紙袋,從裡面拿出半個米餅,詢問何逸君知不知道米餅來自哪家店鋪。
何逸君聞了聞味道,篤定道:“道頓堀左數第二家的仙貝1,如果花子小姐想念家鄉的味道,下次返回大阪時我可以為你帶一些。”
織田花子口中稱謝,心裡不再懷疑何逸君的身份,隨後她問了幾個關於釜崎的常規問題便結束了試探。
這時宴會已經進行到一半,左重猜測美軍會使用跳島戰術的言論引起了在場日本軍官的重視,不過涉及到軍事部署,鬼子們沒有在這方面多說。
只有山本賭性正濃,再次跟左重打了個賭:“清水君,不如你我再賭一局,我賭美國人的跳島戰術會徒勞無功,賭注嘛,兩萬円如何?”
他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無論美國人怎麼做,日本海軍的策略都是引誘美軍航母進行海上大決戰,不會將兵力和資源消耗在島嶼爭奪上。
況且長距離跳島所需的物資是個天文數字,強如美國也無法供應,所謂的跳島戰術充其量只能騷擾補給線,起不到決定性作用。
再者,山本認為麥克阿瑟擁有濃厚的菲律賓情結,必會執著於收復馬尼拉,美日的勝負終究要靠艦船決定。
左重有點無奈,他本來還想讓日本人給澳紐軍隊放放血,沒想到山本根本不相信自己的推斷。
算了算了,鬼子要找死就找死吧,大不了等山本死了,他再透過長谷給日本人提供一些情報。
確定了無法坑美澳一把,左重失望之餘躬身回道:“哈依,山本閣下,那清水就跟您再賭一局,如果我僥倖贏了,這兩萬円我會全部捐給海軍。”
這下山本面子、裡子都有了,因為戰事不順而低落的心情也暢快了不少,所以話就不免多了一些,言語間他多次提及一個地方。
“諸君,帝國┴軍隊發現了一個以母系氏族為主的島嶼,蝗軍到達那裡後,部分部落與我們展開了合作,另一些則退入叢林。”
“前不久,帝國的勘探人員在島上發現了大型銅礦,等到打敗美國人,那裡將成為帝國統治南太平洋的重要工業中心。”
“這些土著很聰明,他們將甘薯烘烤與椰奶混合製成糊狀食物,或將香蕉曬乾儲存,用於戰時應急。”
“今村君,蝗軍也可以學習這種方法制作軍糧,清水君的遠水止不了近渴,我們必須做好在各島嶼長期獨立作戰的準備。”
山本將這些事情當做是奇聞異事分享給眾人,說著還提醒了今村均一句,今村均若有所思,決定再挖幾個存糧洞。
雖然出於保密的原因,山本沒有說出島嶼的名字,但從他的講述中可以分析出大量有用情報。
島嶼,土著的社會構成、飲食習慣,有銅礦,有了上述線索,應當可以分析出島嶼的位置。
左重眼珠轉了轉,將這些資訊默默記下,忽又聽到山本透露,自己近期將會去當地視察。
“山本閣下。”憲兵少佐出言打斷了山本,接著小聲提醒他:“您該休息了,明天還有重要會議,您的專機已在機場候命。”
山本不以為忤,拍拍腦袋道了聲歉:“好吧好吧,今天到此為止,不然我們的少佐先生就該執行軍法了。”
不管山本開的玩笑好不好笑,所有人,包括左重在內全都捧腹大笑。
賓客們驚訝地看向這邊,暗自猜測發生了什麼事情,竟然能讓這麼多大人物笑的如此開心。
笑聲散去,宴會也到了尾聲,山本第一個告辭離場,走的時候他與左重約定過幾日玩橋牌。